32 祠堂变故

日光由初曦渐渐大盛，热浪袭来，蝉声轰鸣，空气中弥漫着专克幻灵菇的熏香气味，扰得人心烦意乱。

占十方在祠堂前走来走去，不时探头往里看，一颗心七上八下。他是真的害怕，怕姜翎如在豹城旅馆那一晚般，突然消失不见。他知道，自己与姜翎相比，实在差太远了，这不是几天、几月、几年修炼术法就能弥补的差距。

即便……即便始终是要分开的，他也希望能好好告别。

黄小米的性子本来就浮躁，看着占十方走来走去更觉得难受，忍不住开口：“你这么走来走去的，对姜翎也没帮助啊！”

占十方不耐烦地撇撇嘴，在祠堂门前的角落坐下。静不过片刻，又长吁短叹地朝里看。

黄小米无奈地摇摇头：“里面那位那么凶，指不定还是个妖女，你怎么会喜欢她？”

占十方微怔，只觉隐秘的心事被戳穿，心跳登时加快。他想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她才不是妖女！”

至于“你怎么会喜欢她”这种疑问，他并没有否认。

黄小米早就看出占十方绝不会同意自己的说法，于是耸耸肩：“好好好，活了一千年，还会法术，肯定不是妖女。那你说说，为什么喜欢她？”

树上的蝉鸣仿佛突然安静了，风声轻巧，熏香也变得动人，占十方耳边只剩那一句“为什么喜欢她”。

读书的那些年，常接到女同学的情书，他一视同仁地礼貌回应“谢谢”，再无后话。后来毕业了，他在清源山做着旅游管理的工作，常被游客索要联系方式，他也是能拒则拒。

连老爹和师父都开始着急，私底下很多次探听过他是不是喜欢女孩子，也隐晦地表示过，如果喜欢男孩子，也没关系……搞得他哭笑不得。

他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并不算年纪很小，对男女之情也不是一无所知。说是情窦初开，恐怕也遭人笑话。但在遇到姜翎之前，确实不曾有过心动的感觉。

在这个时代，快餐式的爱情很常见，“心动”更是变得廉价。但他却始终保持着最纯粹的感情观——一刻心动，便是永恒。

对姜翎，亦是如此。

占十方呵呵一笑，语气像被浸了蜜糖似的：“你不懂。”

黄小米觉得，如果现在无语的情绪能具象化，自己头上肯定挂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条黑线了。

“是是是，我不懂有人在树洞密道里抱着姜翎，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占十方一愣，下意识地问：“你怎么知道？”

黄小米得意洋洋地扬起下巴：“那密道是我们专门建来往返于外界的，不加点监视手段怎么行？”

占十方没再说话，又想起当时姜翎陷入幻觉时的情景，耳根微微发烫。当时他并不知道姜翎陷入了幻觉，只是疑惑她突然抽抽搭搭地低声哭泣，只当她是被吓住了，于是轻拍姜翎的肩膀安慰。

黄小米那“监视手段”大概看岔了，借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抱姜翎啊。

“既然喜欢，干嘛不跟她一起去？你就不怕她真的有危险？”

“当然怕，”占十方又朝里探了探头，发现还是什么都看不见，脸上神色又焦急了几分，“但是，更怕她做不了想做的事情，会留下遗憾。”

黄小米“啧”了一声，作势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这套言情剧里的说辞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占十方尚未答话，祠堂里就传来“轰”一声巨响。这声音听着不像是打翻了东西或者摔倒了，倒像是——占十方突然想起，那个暴雨之夜的泥石流。

“你去哪里？诶！别进去啊！地室里很危险的！”黄小米的声音落在身后。

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占十方一撑地面，整个人腾跃而起。入祠堂之前，他还不忘长臂一捞，带上黄小米点燃的熏香。

黄小米懊恼地站在原地，又不敢追进祠堂，一跺脚，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村里跑去，打算请阿婆来镇场子。

占十方急速向前跨入祠堂，刚一落脚，就发现整间祠堂以供桌为中心正在剧烈摇晃，年久失修的屋顶正往下倾倒泥沙，不时有大片碎石落下，非常危险。他扶住身旁的一根柱子，才勉力站着不倒。

他心中急切，不由大声问询：“姜翎！你没事吧！”

片刻，姜翎的声音自祠堂深处传来：“别进来，危险！”

占十方心中一松，只要知道姜翎还安全，他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他迅速观察祠堂内的情景，心中已有抵达姜翎身旁的安全方案。

他矮身钻入供桌下，快速匍匐前进，碎石噼里啪啦地砸下，供桌恰好挡去大半。他手脚并用地快速往前爬行，四肢的肌肉都在叫嚣着反抗，有些脆弱的部位早就蹭破了皮，空气中的泥沙味掺入一丝血腥味。

眼见姜翎发出声音的地方就在三步开外，占十方心中一喜，忍不住抬头去看。触及姜翎看向他身后的惊恐目光，他下意识地感受到危险，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