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节寒月夜 】

除夕这日，吃过午饭，廖允潇和卫雪迎就开始沐浴更衣，为进宫做准备。

卫雪迎折叠好了一块锦缎，把它放在锦盒里，要带着一起进宫赴宴。

“这是什么？进宫带什么锦盒？”廖允潇疑惑道。

“这是你让我准备的礼物啊。”

廖允潇涩涩地笑了一下：“我看你这几日都在忙，还以为你没准备礼物，所以让子杭去外面采买了两件，一个如意玉寿星，一个万寿古铜鼎。”

“哦，实在是抱歉，我没来及跟你说。你买这两件东西，听上去蛮贵重的，花了不少钱吧？”卫雪迎有点愧疚。

廖允潇有点好笑：“我的钱不就是你的钱么？你置办东西不心疼钱，怎么我置办倒心疼了？”

卫雪迎被他说得红了脸：“你从来也没告诉我你的家底，我只当你我是两家一样。害你破费，过意不去的感觉。”

廖允潇把手搭在她的肩上：“那你置办的又是什么呢？偷偷摸摸藏在锦盒里，不想给我展示一下么？”

卫雪迎默默打开锦盒，将锦缎铺展在桌子上。

廖允潇瞪大了眼睛：“这是？”

六尺见方的朱红锦缎上，中央四个大字：贺吾皇寿。

四周其他地方，密密麻麻用金线绣满了小字。

廖允潇凑近了一看，倒吸一口冷气：冀州府青城县东大街刘怀永；冀州府青城县小梁庄梁安民；冀州府青城县王河庄夏桂彩……

“这些，难道是……”廖允潇欲言又止。

“是咸宁大街上的荒民，他们都是冀州逃难过来的。连日来，我和绪安等人把灾民安顿在了马市。后来，绪安收集了他们的户籍和姓名，让人绣在这块锦缎上。除了几个口不能言的人和脑子有点不清楚的，上面大概有三百五十二个人的名字。”

廖允潇看着密密麻麻的锦缎，良久不能言。

相比而言，他让虞子杭准备的礼物就太轻了，太薄了。

他一向知道卫雪迎有情怀，但风格高标若此，还是令他赞叹。

“你怎么不说话，是我做错什么了么？”卫雪迎小声问道。

“你什么也没做错。把锦缎收好吧，我们现在就去长宁宫。”廖允潇坚定地答道。

二人来到长宁宫外时，大殿内外已经摆放了几十台桌子。每个桌子配备了六把椅子，桌子上早已摆放了八样点心果盘，等待群臣入座。

除了各皇子带了女眷过来，基本上各位朝臣都是独自赴宴，所以场地还算宽敞。

潘诗妍没有来。卫雪迎却在人群中发现，秦良娣陪同太子过来了。她正疑惑，耳边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三哥哥，你也来了，我可是有好久没有见你。听说，你这半年去涉云军中了？”

卫雪迎回头一看，是一个极为明媚热烈的少女，盛装耀眼，一身珠翠抓人眼球。

“溪妹妹，我每日里都想你，今天终于见到你了。来，这是我的皇子妃，卫雪迎，前一年你在山中养病，你们应该还没有见过，快认识一下。”

那少女眨了眨眼睛：“我确实在山中养病，前天才回来。原来这就是你娶的新娘子……卫尚书的女儿，果然文雅有礼。”

廖允潇忙向卫雪迎道：“这是悠宁长公主的女儿，袁沁溪郡主。小时候我们常在一起玩的，我待她，就像亲妹子一样。只是她从小体弱多病，悠宁长公主替她占卜，术士说要在山中静修一年才可解，过去的一年，她都在西山静养。”

卫雪迎笑吟吟道：“我听说过沁溪郡主，知道郡主冰雪聪明，一向受长公主宠爱。今日一见，果然玉华卓卓，是个粉妆玉琢的美人。”

沁溪郡主看了卫雪迎一眼，却不咸不淡：“没想到皇子妃也听说过我，我何德何能呢。倒是我去山里一年，三哥哥就娶了亲，你们动作真是快呢……”

她话音未落，一阵爽朗笑声传来：“都凑在一起说什么呢？三弟，你今日来得真早。”

原来是太子廖允济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秦良娣，她微微低着头，面带笑意，像一朵娇羞的暗夜之花。

廖允潇虽然第一次见到秦良娣，但也猜出了几分。他佯作不知，寒暄道：“午饭后雪迎一直催促，紧赶慢赶，才算没有迟到。”

虽然是第一次见，廖允潇并没有问候秦良娣。

这样的场合，廖允济是不应该带秦良娣来的。

她还不具有这个身份。

可是，廖允济就是带她来了。

廖允潇只能在心里叹口气，这个哥哥，还真是任性妄为，就像他做的很多事一样，比如，跟鞑靼的勾连，比如，跟宁王的暗中约定。

正思忖，十几个太监从远处快步过来，为首的是掌印太监郭明檀。

这些太监在殿前排成两列，郭明檀慢慢走到中间，大喊一声：“众臣入座，恭迎皇上！”

一瞬间，殿前聚拢到一堆堆寒暄的群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