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间
,也很想洗澡,迫于条件就只能把鬓发和刘海冲干净。
这其中有多少是我的血,又有多少是她的血呢。
凝固的干涸血迹,很快就被冷水化开了。我用力抹拭着,些许水痕挂在睫毛上,蹭进眼睛里,有点痛……恐怕也进了血。这样子光想想就凄惨极了,不知太宰是如何能面不改色地与我对话的。
……
“脸上还有哦。”
面向走出来的我,太宰指出。
“哪里?”我看着他比划的地方摸了摸脸,没什么感觉。硬要说的话,因为刚刚擦的太粗暴,现在脸上还是一片生痛。
“这里。”
与话语声几乎同刻产生,他的手毫不客气地点在了脸上。
被水冻得发冷的面上甫一接触到热源,即刻如同被烫到般被激得颤了颤——仿佛是为了将血痕拭去一样,屈起的指节带着些许的力度滑过那片肌肤,极其普通地,没有任何深意地,滚烫地。
我忍不住后退了一步。然而他如若未闻,只是自然地把手伸长了些。
“就差一点了,等一下。”他说,“——啊,完成完成。”
“……”
“欸,害羞了?”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一点都不正经。
我为了摆脱那种难言的困窘,再度面无表情地环视四周。
一应家具摆放都并未蒙尘,但都只是最低限度的配件,冰箱里也没有除了啤酒外的任何东西。唯一值得一提的应该是透过落地飘窗能够目睹的海面,因着夜深的关系能见度极低,只能听见隐约的汽笛声。
比起起居,更像是临时落脚的寄居处——事实也如此就是了。在深夜中,只有客厅顶上一盏老旧灯罩散着暗淡的白光。
真冷清。
稍微有点寂寞的地方。
虽然我是相当想要坐下来,但顾虑着狼狈的衣服,只得不知所措地站在沙发扶手边上。这个地方名义上的主人倒是十分无所谓的样子,让我随便坐。
“反正也只交了到年底份的租金——本来就没怎么打算把这边利用起来,毕竟实验得强差人意嘛。”
不知何时站到料理台边上捣鼓的太宰,声音听起来格外轻松,间或伴随着杯盘与大理石台面碰撞的清脆咔嗒声,还有某种奇妙的砰砰巨响。
定睛一看,这个人正拿刀和擀面杖对那块亵渎之砖大打出手。
……不行,忍住,吐槽就输了。
“……哈啊。”
把太宰的衣服翻到没被血染脏的那一面,铺到靠背和坐垫上,然后把自己摔进去。完成之后就无事可干,又不想干着眼面对天花板,只好侧过头,继续观察他的动作。
似乎为了便于行动,脱下外套后就只穿着马甲和被挽至手肘的白衬衫,即使系了领带领口也并不挺括,歪歪扭扭地露出一截锁骨来。好瘦。
看着看着,把头歪回去,靠在颊边的衣服上。
有铁锈的味道。火药的味道。洗涤剂的味道……太宰的气息。被这种几不可闻的味道包裹般,合上眼。
就算是我也明白,太宰对我身上的“什么”有着兴趣,与男女间的什么无关的、即便我还搞不清楚。
否则,今夜我就没有在此暂且喘息的机会。话说回来,如果只是普通的所属关系,今晚我们还会相遇吗。
他为何脱离前线等待在那里的缘由也如此,明明能问的机会什么时候能都有,却没有一次放到口边。
我又想要得到什么答案呢,我又希冀着什么答案呢。
……搞不懂,但是,这样下去的话——
啪。
脸上被放下了盘子。
我伸手扶住瓷盘边缘,露出眼睛看向笑容满面的太宰。
“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你是小孩子吗。”冷死了。
“那种事怎么样都好啦,锵锵——”他把酱油和啤酒罐子搁到了茶几上,也坐了下来,“试试吧,反正这里能被胃容纳的也只有这点东西。”
我坐起来,打量盘子里的内容物,被一通猛砸的豆腐居然能被处理成这种完美切片的卖相,太宰真是个实力者。
我开动了。
小心翼翼地拿筷子夹起一片,放到酱油里,最后视死如归地咬下去。
“……”
咀嚼咀嚼。咀嚼咀嚼。
“怎么样怎么样。”太宰十分期待地望着我。
“………………好吃。”
“呀哒!果然!”他立刻翘上了天,“不愧是我。”
怎么回事。
好吃到了让人心情复杂的微妙程度。
我再次伸出了筷子。
在我默默迅速消灭食物的同时,太宰也摁开啤酒罐喝了起来,很是悠闲地哼着内容微妙的小调。
没有人说话,感觉到这样下去又将变得让人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