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亡き春
出这种表情,因此他轻易地猜出了对象。
嗯……也许是他不够了解。说不定这衣服对她而言有不合适的地方吧。织田作之助有些意外,太宰想必是个很会给女性挑选礼物的人。难以想象他会在这方面犯下失态。
“很恶趣味吧。我几乎不能穿这种颜色的衣服。就算穿了,也经常马上会弄脏。穿起来也很麻烦。明知如此……”
确实。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如此,这样的烦恼现实得有些残酷。太宰是怀着什么心态选择这种颜色的呢。但有点困扰的千鹤子,看起来也并不是完全只觉得困扰。
他将空了的包装纸揉成团,但并没有急着丢。
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是沉默的,却并不是令人难堪的那类安静。过了一阵后,她又开口了。
“刚刚说了在找的书的事情。”千鹤子重新提起了这个话题。
“是很重要的书吧。”
“……重要、吗。其实,我根本不喜欢那个故事。只是总觉得很想再看一眼。”
“为什么?”
“听说,我的名字是因为那本书才起的。”她注视着公园中静止不动的秋千,上面空荡荡的,如果在适合的时段会常有亲子戏耍,“有那本书,就好像有能够存在的联接。将我和那里联系起来的联接……”
那模样看起来有些寂寞。
“要是能找到就好了。”
“是啊。要是能找到就好了。”她轻声道,“您也有想要寻找的书吗?当时,我是不是打扰您了呢。”
织田作之助摇了摇头。
“我已经得到想找的书了。”他说,“是一部很好的小说。看过一遍就难以忘记,会让人反复阅读。”
已经数不清自己究竟读过几次。游荡于这个城市的人们,他们的生活,还有某个放弃了杀人的杀手的故事。至今他也在思考书页被裁去后的他的结局。
现在那本书也存在于他的身边,是一个需要很久之后才能作答的问题。现在的他的生,就是为回答那个问题所积蓄的一切。
“既然您会这么说,一定是很棒的书吧。”千鹤子说,“作者是?”
而那个写出了这拥有巨大力量的作品的人的名字——
“夏目漱石。”
织田说。在还只有书的上卷和中卷时就被记住的名字。他同时也想起了业已面目模糊的,向他搭话、给予他下卷的神秘男人,但不论如何都无法回忆起那个人的样子。
千鹤子的表情变了。
“夏目漱石。”她像是咀嚼不可思议的词语一样重复了一遍,“……漱流枕石、的漱石吗?”
她询问他带有典故的汉字。他点了点头,同时也有一点疑惑,她猜得实在是太快又过于准确,就好像早认识有这号人物一样,“你知道这个作家吗。”
她侧头望着他,过了一会,突然笑了。
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的微笑。眼睛亮了起来。
“不……只是和我知道的人名字很像吧。”千鹤子说,“听起来很有趣。我想要找找看。要是能找到就好了。”
他想要说的话陡然停在嘴边。
像这样鲜妍的表情出现在少女脸上还是第一次。她也会露出这样的笑容啊。现在织田作之助才想到。本来,这才是这个年纪的少女应该会有的样子吧。
“怎么了吗?”
也许是沉默得太久了,千鹤子疑惑地问。抬起眼看他的时候,那一闪而逝的微笑已经消失了。她又恢复了镇静的模样,“如果是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请您不要介意。”
“没什么。”织田说。
但他其实觉得有些遗憾。说不清是因为什么而这么觉得,所以什么都没有说。
现在想来,那时候应该说些什么的。
什么都可以。
……
那或许是黄昏吧。
酡红的光静静地照进废弃的大厅。
织田作之助就要死去了,纪德的子弹在他贯穿对方的心脏的同时贯穿了自己的心脏。没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活下来。
“你真是个笨蛋啊,织田作!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太宰说,他很少使用这种激烈的语气。他用快哭出来的模样注视着他。但织田作之助只是面带宁静的表情,在这世界上已经成就所愿的满足面貌。
去救人吧。他说。去救人的那一方吧,那样是必定更好的。
没有人能在他人身上找到生的意义。在黑暗深处不能,在徘徊在生死之境的人身上也不能。他非常清楚。在死之前,他向行走了太远的友人说出了从未诉诸于口的话语。本该永远不被听到的话。
余晖为他的脸镀上昏亮的光芒。
要做的事情已经都做完了,向朋友的告别也结束了。似乎已经能够没有憾恨地离开。
……只是,或许因为将要迎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