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姜谦便对左长庚道:“嫣儿去得突然,丧葬从简,是以没有设灵堂哭丧,还请阁老莫怪。”又转头向左玉卿道,“她如今葬在西直门外紫竹院……世侄真乃有情有意之人,你有心了。”
左长庚道:“姜家世代忠良,能与锦乡侯府结亲,也是左某人三生有幸。”
左夫人因笑道:“若这姻缘之线可以不断,两家还能再结连理,该是多好的一桩事……”
周燕珠听出左夫人的弦外之音了——她言下之意便是,大女儿没了,别的女儿嫁过来也是好的——毕竟,姜云萍与姜云嫣年岁只相差几个月。
周燕珠闻言,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左家姨娘虽多,但统共只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早已经成了亲,眼下就剩这个药罐子,难道还想娶她家萍儿不成?
真是癞蛤蟆吞月亮——痴心妄想!她的两个女儿是谁?是藕生莲养的人物,是皇家的媳妇!别说左家小子儿这种病秧子,就是皇上那几个儿子,周燕珠还要好好挑一挑呢!
……
周燕珠最近,确在忙着跟皇家攀亲。为着二女儿的婚事,周燕珠日日向宫里递帖子,要给宫里贵人请安。
宫中皆知许皇后喜欢热闹,时不时会邀了京城公卿之家的女眷进宫赴宴。今日非年非节,却又亲点了几家公卿勋贵女眷进宫,热闹一番。
明眼人便瞧出来了,皇后这是在替太子选侧妃!
如今的太子妃,名叫郭如是。她生了一个小郡主以后,便再无所出。天家自然要以子嗣为重,若太子妃再无所出,为太子甄选侧妃便是必然……
凤仪宫外殿,小宫女花裳上前,向女官摛锦福了礼,禀道:“姐姐,明日花宴,人比上次人多好些呢!五皇子殿下、六皇子殿下都差人来回话,说是要亲自来呢!”
摛锦点头,问道:“靖王殿下呢?”
“方才听李公公说,靖王府派人回了话,道是不来了。”花裳回道,“只说是靖王殿下回了京城,便得了风寒!”
摛锦眼神一滞,随即了然:“知道了。下去吧。”
待摛锦将赴宴的人事禀了许皇后。许皇后奇道:“简儿头两日回乾清宫复命,还好好的,陛下还赏了他一个园子。怎的突然就染了风寒?”
没等摛锦回禀,皇后又笑道:“罢了,他性子冷,既不喜欢这场合,便由他去吧……回头禀了太后,也好让太后娘娘知晓。怨不得本宫不替他张罗。”
靖王赵简今年已及弱冠,却内宅无人。宫里上下,就数他皇祖母最是焦急,成日里操心他的房中之事。他虽说是常常被皇帝派出去东征西伐,但也不至于,养一房妾室都顾不上吧?
是以,宫里有许多关于靖王的香艳传闻。有说他生性寡淡、生人勿近的,也有说他生来胎中带毒、不能人事的,还有说他在疆场上伤了身子、子嗣无望的……
话说当今天家,还没有成婚的靖王、五皇子和六皇子,都是极为风流英俊的人物。
五皇子赵钰,其生母是如今的贤妃,也是少年武将、卓异倜傥。
今日赵钰奉旨前往丰台大营,骑着他的青云马出了宫,由几个随从跟着,奔着城西头而去。
马队行至未央大街,经过一个米粮铺子,就见几个稚童围在一处空地上踢毽子,一边嘻嘻笑,一边念着童谣:
“锦乡府,香满堂,貂蝉出门叶儿黄,
刁是刁,馋又馋,貂蝉出门买花糖……”
这一片正是锦乡侯府的地界。五皇子赵钰不经意抬眼一瞧,却正巧看见了“锦乡侯府”的蓝色牌匾。
赵钰放慢马步,侧耳倾听地下的动静。他六根机敏,清清楚楚听见了孩子们念的什么,不禁纳罕——一个破落侯府,跟“貂蝉”能扯上什么关系?
赵钰不知,孩子们口中念的,乃是“刁馋”,而非“貂蝉”。这位锦乡侯府的小“刁馋”,此刻正在大同知府的恒山别院里头,因着吕家大少爷一句无心之语,受了搓磨。
话说恒山别院这几日,因着几位主子暂时回了府上,终于得喘一口气。晚间,云嫣和海棠闲来无事,在屋里早早歇下,钻进被窝里说着话儿,突然房门被拍得震天价响。
两个丫头奇怪。海棠上前问究竟,把门闩一打开,便冲进来两个婆子。
为首的是甘二婶子,恶形恶相的,不由分说,将云嫣从床上揪了下来。
云嫣大叫:“疯婆子,你们干什么!”
“小贱蹄子,出息了!竟敢勾引大少爷,告管事妈妈的小状!”甘二婶子照着云嫣的肩头就是一巴掌呼过来,“别以为有大少爷撑腰,老娘就不敢打你!我今儿就打得你认得老娘!”
云嫣和海棠听见这没头没尾的话,已经是动作一滞,神情一呆。
愣怔间,云嫣被两个婆子揪住,拿着鞋底子往她身上抽,劈头盖脸的。
云嫣挣扎,海棠上前拉架,可小丫寰哪有婆子们力气大?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