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薛文旭这会子早后悔了,若是得罪这位老太君,她一状告到陛下面前去,他的仕途也就到头了。
他不好顶撞老太君,瞥了听芸一眼,指望听芸能同老太君说说软和话,将她的怒气消下来。
却没去想,老太君原就是为着给听芸出气来的。
这种关头听芸肯为他说话,也就不必劳动老太君声势浩大地来了。
听芸垂着眼任琥珀用帕子沾了水轻轻给她擦拭唇角血迹,半眼也没看薛文旭。
老太君道:“你也晓得钦封?我们孟丫头还是陛下钦封的郡主,你们一家人打量着我们娘儿俩孤儿寡母孤苦无依,欺负人欺负到这种地步,薛世子,你也不掂量掂量你薛家这个爵位怎么来的,走,咱们现在就去陛下面前,好好分说分说。”
老太君这话说得严重,将自己与孟听芸绑在一起作孤儿寡母,那对孟听芸的种种都是在欺负老太君,薛文旭方才还自持着,就是挨了打,也强作淡定应承着,这下欻地惶恐起来,“老太君,一切是文旭的不是,是我伤害了阿芸。”
他又望向听芸,试图上前去哄她,“阿芸,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我的气,母亲也是误会了你,你原谅我,往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你若实不喜兰儿,我立即便差人把她送到庄子上去,再不接回来,也不纳妾取小,咱们好好过,教长辈们放心,好不好?”
“不好。”听芸轻轻拂开琥珀的手,瘦削的身子似弱柳扶风站起来,走到老太君身旁,缓缓地搀住老太君的胳膊。
她早已不想和他过了。
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好过的?
便是成下堂弃妇,糟人耻笑,一辈子躲在庵堂不再出来,都行。
“方才在祠堂,老夫人迫着人抓着我的手按了一份供词罪证,老夫人既要定我的罪,何不请官府大人过来评评,老夫人定的罪名,听芸实不敢认。”
张柔兰披衣尾随着薛文旭而来,一直听着几人的对话,直到听薛文旭说要将她送到庄子上去,她瞬间慌了神,指尖掐在廊柱上,朱色深漆上划出一道细痕。
她回头吩咐了青萍几句。
张柔兰披着衣裳流着泪扑出来,“少夫人,少夫人,妾知错了,妾自请去庄子上,妾不敢跟您抢文郎了,您饶妾一命吧,少夫人……”
她衣衫不整,鬓发不梳,跪在孟听芸面前泣诉求饶。
“你说什么?我何时要你的命?”听芸掩唇咳了两声,蹙眉看着跪在地上的张柔兰。
薛文旭皱着眉,恨这女人出来捣乱,恼恨道:“还不把她拉下去。”
“你别走,把话说清楚。”听芸咳得眼红。
薛家的下人听了薛文旭的吩咐要将人拖走,老太君一抬手,身后的士兵上去夺人,叠着张柔兰一声声“少夫人,妾知错了,你原谅文郎”,场面一度很混乱。
正这时,守门的士兵又来禀,京兆府的差役接了报案,说忠顺伯府出了命案,要来过问。
薛文旭额头突突直跳。
今日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都往他家里钻。
“你去告诉他们,今日府上有客人,能否通融晚些时候再来。”
张柔兰也愣了,她的戏都还没做完,京兆府的差役怎么就来了,青萍不可能这么快。
孟听芸开口:“烦请官差进来吧,正好将所有的事一应论一论。”
她原不想走到这个地步,只想收拾清点属于自己的东西,再寻到薛家的错处,迫薛文旭与自己和离,让叔父婶母在文书上签字准她归家,薛家的腌臜事,她本无意掺和,可事到如今,由不得她想息事宁人了。
老太君道:“去请京兆府的堂官来。”
京兆府的堂官正在衙门处理公文,接到顾老太君请他去一趟忠顺伯府的消息,心中正犹疑,想到伯府少夫人与顾老太君的关系,还以为是请他过府走人情,原想推却,可顾虑着老太君的身份,不得不前往,等到了忠顺伯府,看到满院子士兵剑拔弩张,心觉事情似与他想的大不一样。
等着京兆府堂官的功夫,位置已从院子里转移到正厅。
听芸已重作梳洗,坐在顾老太君身旁,只是脸上的红肿还是刺目。
薛文旭这时恼恨地紧,孟听芸当真是要同他撕破脸皮么?
撕破脸皮对她有什么好,她已是伯府少夫人,与伯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莫非她当真是铁了心肠要同自己和离不成。
若是和离,她已做了四年薛家妇,便是和赵瑭有私,那晋王殿下还能取个臣子之妻不成?顶多将她当个外室养着,厌倦了玩腻了也就随手丢了,安生的伯府少夫人不当,要去与人做外室做妾么?
京兆府堂官向几人行了礼。
孟听芸问道:“敢问大人,伯府四郎坠崖之事,可有查到什么?”
堂官迟疑地看了看堂中众人,颔首道:“四公子坠崖之事,暂无甚眉目,还在调查当中。”只作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