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无言(七)
印,徒劳地找补道,“我不是说叩心印丑,真的。”
“他身下那堆天元都够三个修士筑基了。”
易渡桥问,“你不怕我?”
她承认开启封脉这事是冲动了,可再来一次,易渡桥还是会这么做。
她要给阿瑶报仇,要救下岑砚的性命,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若是她向徐青翰求援,等他们到了,岑砚的尸体都凉了。
吴伯敬想来是没想到她会横插一杠子的。
他低估了易渡桥的胆子。
易渡桥忽然笑了起来。
误打误撞的,她坏了吴伯敬在仙门里安插的一步好棋。
岑小眉眼睁睁看着她神色几度变换,怯怯地说道:“你真是鬼修呀?”
易渡桥默认了。
“那我也不怕。”
岑小眉担心地向岑砚那边望了眼,才回过头继续道,“你救了我哥的命,又帮我抓蠃鱼,肯定不是什么坏人。反正……反正我已经这么大了,那些鬼修之说吓唬不到我了!”
说着,她把剩下的灵石放下来,挑了块成色最好的给易渡桥:“你是不是受伤了啊?”
易渡桥一震。
此等情景与她想象的太过不同,自从做了鬼修,易渡桥在外的声名就没好过,专治小儿夜啼。
她本以为岑小眉不说将她的事捅给问天阁,也会与她一刀两断。
可怎么就没有呢?
灵力源源不断地抚慰着她的经脉,易渡桥垂下了眼。
岑小眉是把她当朋友的。
道心寸寸崩裂,又被灵力强行粘在一起,不知何时就会瞬时崩塌。
身体上的痛楚将道心的异样盖了过去,易渡桥并未察觉,半晌,她终于攒够了力气,脖颈上的青筋随着动作凸显出来,强行举起手点了身上的几处大穴。
封脉的符文在她的身上逐渐成型,易渡桥强忍痛楚,说出的话只剩下了断断续续的气音:“你、过来……帮我封穴。”
岑小眉不知所措地蹲在她身边:“啊?”
易渡桥连说话的精力也无,艰难地指了指背后。
那里是命门。
算了,岑小眉要是现在反悔想杀了她,也是命数。
她缓缓闭上眼,因为紧张而发颤的指尖按上了她的后心,嘴里絮絮叨叨地念叨:“早知道我就好好听课了,师叔讲课像念经,谁能记住穴位在哪啊。”
分明是你把课都睡过去了。
一股算不上深厚的灵力点上了她后心的穴位,瞬时,封脉的几处阵眼连接起来成了型。元婴巅峰的境界转瞬便落了下去,停在筑基中期不动了。
易渡桥脱了力,往后一仰,闭眼靠在树干上喘气,活像刚被人从水里捞出来,狼狈得不成样子。
岑小眉眼看易渡桥没什么事了,十分操心地去关照岑砚。
但十一姐姐都说他没事了,应该是真的不会出意外吧?
她一只手托着脸,另一只手撑在地上,等着岑砚醒。
岑砚在荒郊野外兀自入定,身边没有师长相伴,只有不靠谱的妹妹外带个走旁门左道的鬼修,实在四面楚歌,筑基筑得甚为不易。
他的神识覆盖住整条河流,每条蠃鱼的鳞片都看得清清楚楚。仿佛只要他想,此方风物便可尽数由他所用。
再往深处探,散碎的画面逐渐融合起来。一抹墨绿色飒飒被风吹动,杨柳枝拦在他与孙文中央,令换骨阵不得寸进。
那一瞬岑砚心神剧震,阻碍在他身前多日的迷雾散开了。
迷雾后是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长川,古往今来的万万道心罗列其中,八荒之上的天道俯视着他,接引新的道心于此诞生。
恍惚间,他听见天道问:“你道心为何?”
岑砚不假思索地喃喃道:“我想与乔十一一般,能保护好想保护的人。”
当入苍生道。
判词由长空压下,岑砚的胸口如遭重锤,向后踉跄地退后一步,神识陡然回笼。
从未有过的感觉充斥着他的周身,他下意识探视内府,一颗崭新的道心悬在中央,岑砚甚至能看到灵力周天的方向。
金陵的灵力比苍枢山还浓郁吗?
身下好像被什么硌着,岑砚爬了起来,好奇地把那堆枯枝挪开了。
岑砚:“……”
永安城的少爷呆了呆,飞快地在心底拨着算盘,最后得出结论:家里的产业加一起也换不来这堆天元。
他膝盖一软,岑小眉眼疾手快地扶住了。
她听见岑砚迷茫道:“小眉,和哥回去查查账。哥总觉得家里养不起你我了。”
岑小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