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喝了我的水的人完全没有道歉的打算，表情平淡地像是我在对他说今天是个阴天一样。我有些无语，偏偏对着那张好看的脸说不出重话。

是的，对面的人有点好看的过分。他的五官很精致，但不会显得女气，睫毛又密又长，丝毫没有档住那双眼睛里的锐利的光。乍一看不会觉得他是个打篮球的，反而会觉得他是个模特，明星。

连看他训练都变成了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

喝错水的小插曲很快被他抛之脑后，大概自抢自投了20次，他开始改变姿势，站在三分线外面抛三分。没有人干扰，他投的又快又准，干练又漂亮。

落下的球有时候滚到我的脚边，想着刚才被他喝过的价值120日元的矿泉水，我拒绝把球扔给他。他也不在意，跑过来弯下腰，长手一伸就稳稳地勾起了球。他身上带着股汗意，包裹着一层热气，靠过来时传来的味道却很干净，熏得人脸上发热。

等到第二次球滚来我就已经忘记了旁边摆着的120日元的水，自愿地弯腰捡球，抛给旁边走过来的少年。

有了第二次，自然也有第三次。意识到我会帮他捡球并传球，篮球场上的少年一动不动，落了球就看向我，面无表情的像是只黑猫在主人面前骄矜地讨食。抛球给他就像在用逗猫棒逗猫，目不转睛地盯着篮球，如果扔偏了会多看过来一眼，仿佛在抱怨你没有好好和他玩耍。

不不不不行，不能再多想了，再多想眼前的少年就要和我妄想里的家养黑猫完全重叠了。

我使劲摇了摇头，旁边的少年看过来一眼，又转回头继续练习运球。午后安逸地不像话，篮球拍打在地面发出咚咚声盖过了树叶晃动的声音，阳光像是画笔在落下的汗滴上点上一抹高光，然后啪一下散落在地上，坠了一地的星星。

小公园里人来人往，打闹声嬉戏不断，铁丝网后有人为他驻足，哇了两声又在朋友的呼喊中悄悄离去。他不在意路人，也不在意我。他在自己的世界里，追逐篮球就像是追逐太阳，纯粹地、专一地投入，不知疲倦。

不知道练了多久，他弯着腰撑着膝盖缓了一口气，走向长凳喝水的时候瞥了我一眼，没什么情绪的眼睛像是在说“你怎么还在？”，然后又好像想起什么，转身走出了篮球场，回来是手上又多了一瓶一模一样的水。

“你的。”他言简意赅道，把水抛了过来，然后从包里掏出一条毛巾擦着汗。运动包的角落刺了刺绣，刺着他的名字：

流川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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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枫结束练球的时候围观的人已经消失不见，长凳上只剩下他的包和那瓶他误喝的水。他的那瓶水早就被他喝完扔进了垃圾桶，而贩卖机就在远处几十米。

流川枫迟疑了一下，然后扭开瓶盖，把瓶子悬在空中，用嘴唇接住，一口气喝完剩下的水，最后用一个漂亮的弧线把瓶子送进垃圾桶。

他在水池边洗了把脸，把篮球塞进包里，例行骑着自行车回家，走到一半就忍不住开始打瞌睡。

下坡的风吹开他的刘海，凉飕飕的很舒服。流川枫终于吝啬地掀开一点眼皮，窥视到一角波光粼粼的湘南海，他昏昏沉沉的大脑突然有些清醒，想到了另一双蓝色的眼睛。

有点眼熟，流川枫想。

他打了个哈欠，除了困和篮球想不到更多东西，呼哇呼哇的风声略过耳畔，流川枫闭上眼睛，一边分神还在想：这次有人帮忙捡球，不知道下次能不能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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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知道我下午在小公园的篮球场待了多久，一开始只是纯粹地欣赏流川的练球，看着看着就陷入回忆里去了。

一会儿想在街头篮球场没我高的河田雅史投三分，一会儿想山王偌大的体育馆里井井有条的篮球训练，一会儿想流川枫的眼神真熟悉。

他眼睛上翘，睫毛纤长，看着漂亮又多情的，却被眼里凌厉的光盖住了那份莫名的气质，变得锐利而富有攻击性，很容易就让人联想到在球场上的泽北荣治。

泽北周日不回家，他会抱着个篮球喊上同样留校的深津一成一起继续泡在体育馆，然后深津一成就会拉上同年级玩得最好的河田雅史，人数太少都凑不齐3v3，就又多了一之仓聪、松本稔和野边将广，还有凑热闹的我。

我会就像今天一样，坐在体育馆的长凳上，一边看他们打球，一边听深津前辈的记录他们犯规的次数，他说犯规不喊停，但最多的人要留下来打扫体育馆。总计下来深津前辈打扫体育馆的次数最少，松本前辈其次，最后的是泽北。

雅雅跟我吐槽深津那家伙就是为了报复泽北早上六点喊他起床特意引诱人犯规，我持反对意见更倾向深津前辈是为了锻炼未来的王牌让他不断规避错误。松本前辈会无奈地出现让我们别纠结，然后大家一起挑深津前辈买回来的关东煮在体育馆外面的台阶上分掉。

有时候训练太累了，一周六天训练，周日还没泽北叫出来打球，雅雅就会代表众人周日还要加训的泽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