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形。

待他们再次回到中部，海水已经退却，那座横断而下的谷露出。

日月照耀下，原本被海水侵蚀的土地上再次生出草木，一片勃勃生机。

结界笼罩下的楠树林被一团雾气萦绕，她带着蝴蝶向下，看到雾气弥漫中荼蘼花盛开，似乎如同离开这里之前，又似乎不同。

一团团白色荼蘼繁茂，点缀在深谷中。

蝴蝶忽闪翅膀，越过她的身体向前飞去。

光点将它笼罩，骤然间，它化成少年，光脚向前走去。

她怔怔，惊艳于此场景。她脑海中回荡着那瞬息，前一刻晃动翅膀的蝴蝶，而后化成少年模样。

少年上前呼唤树木，不曾得到回应。

他的声音很轻，宛如虚空缥缈，以至于她完全听不真切他都说了什么。

少年呼唤不得，在原地站定，又转回头看向她。

他生得阴柔长相，漂亮得令人心惊；苍白清瘦，带着极其易碎的脆弱感。

他站在盛放的荼蘼花中央，仿佛隐没于雾气中。

她开口，向他呼唤“雾荼”二字。

少年愣了下，然后应声。

它从前一直跟随她，它很忠心，她想要他往后一样忠心于自己。

她说：“我有办法让他们回应你，不过有个前提，你永远不能离开我身边。”

恍然间，这些事情已然划过。

视线无穷晃动，她努力睁开眼，见到怀抱中的雾荼。

他睫毛轻轻颤动，面容安静得就好像睡过去。

慢慢地，一层水雾覆在雾荼的脸颊，水汽凝成薄膜，看起来如同被一层薄冰包裹。

迷蒙间，似乎有人在说：“看来他在梦中，还是会把你错认成那个人。”

雾荼的手上很凉，抬起的指尖已经变成透明的蝴蝶，最终他的手落下去，蝴蝶却还停在她的眉间，水中倒影，眉间蝴蝶微微扇动翅膀。

静默中，他的身体散去。

……

青灯怔愣，眸中蓄泪，大滴泪珠掉落。

那是青灯与雾荼的回忆，并不属于她的脑内。她仅为这段记忆唏嘘，而并不感伤，可眼泪止不住流下。

青灯清楚地意识到不对，她转而去看箜芜，嗓子如同被糊住，张张嘴说不出任何话。

她视线变得极其模糊。

青灯失去自己身体的掌控，眼睁睁地望着，视线中，她抬起了手，食指指向箜芜……

箜芜的锁骨上立即绽放花朵，那是骨魔，紫色的鸢尾花在无风的室内摇曳，画面美丽又诡异。

青灯愕然，随之意识渐弱，她知道，一直不存在的那位大人回来了。

魔尊青灯。

在她的消失意识的最后一秒，面具覆于面上，无尽黑暗笼罩视线。

她听见自己语调微微上扬“哟，这间地下室。箜芜，看来你很喜欢这里。”

天上的积云厚实，云体黑压压，宛若被墨浸湿，格外带来压迫感。

狂风吹动深灰长褂的下摆，身高八尺地神明立于不远处，气质儒雅斯文，慢条斯理地迈步向他们靠近。

雨泽眉头皱得极紧。

青灯再出为祸世间，现在的人神应该忙着在抓青灯平定世间才对，可是他为什么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这里。

顾长清手指扶扶金丝边眼睛，他瞥过奉霖，见奉霖身上怒放的山茶花，顾长清抿嘴，目光悲悯。

“大人，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很抱歉。”

奉霖垂头，拉过衣衫遮住身体，“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来帮你了结这孽障。”

不等他们两人反应，顾长清的剑光已出。

奉霖神堕后，水神强大发法力被人神吸收，现在的顾长清法力剧增，无人可挡。

剑光刺向雨泽，奉霖翻身为他挡住这一击。

强烈的剑气震碎奉霖身上的骨魔，他向后倒向雨泽，嘴角鲜血流下。

雨泽伸手接住奉霖的身体，想要用手指擦去他吐出的血，却止不住无尽涌出的血块。

奉霖抬眸，望进雨泽的双眸，眸色为海蓝，其中静谧且痴狂。

眼前少年仍意气风发，热烈而张扬地撞进自己的眼。

他第一次见雨泽伪装为海蓝色双眼，是在自己的成为丘壑水神正是掌管一方雨水的那天。

奉霖仿佛看见遥远记忆中的雨泽，他的瞳孔不是海蓝色，也不是山楂般浓艳的艳色，起初那是双漂亮干净的水蓝色眸子。

奉霖初见雨泽，后者轻轻抚摸他嘴角的痣，轻唤他“哥哥”。他很开心，因为他被认为成男子……

雨泽为奉霖的影子，奉霖几度追寻他为何诞生。大约神族是世间另一种种族，与人同样有喜怒哀乐，也会生执念，也自然会诞生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