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别离

，倏尔想起小侯爷十二岁那年，练武时不小心手骨断了，分明疼得全身直冒冷汗仍嬉皮笑脸……不久前，小侯爷还意气风发，扬言要灭了启国。

可眼下的小侯爷，双目黯然，一脸颓丧，斗志全无。

美人乡英雄冢，此言当真不虚！

“小侯爷，你绝不比顾长卿差。人与人不尽相同，你有你的优点，顾长卿也并非完美无缺，因此你没必要拿自己与他相提并论。”

“那她为何不选我？她分明说过不喜欢顾长卿那样的人，她还允诺过有朝一日想嫁人了，第一个考虑的人是我，可这才过了多久，她选了顾长卿，还任由顾长卿抱着她招摇过市。”

“老何，我好不甘心，分明是我与阿颜相识在先，我们共患难过，我们曾那么亲近，她差点就跟我回去了……只差那么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可她遇到顾长卿后一切都变了。”

老何静静等小侯爷说完，拉过凳子在他身边坐下，缓声道：“瑜城里有不少千金小姐爱慕你、讨好你，你何曾给过人好脸色？可你与叶姑娘相识不过短短数日便指天誓约非她不娶，为此不惜顶撞圣上，同父母吵闹，离家出走，还要与叶姑娘私奔……”他顿了一顿，实在于心不忍，却不得不道出残酷的事实，“可这样的你在叶姑娘眼中便如那些你瞧不上的千金小姐。喜欢一个人是由心而发的，没道理可讲，又怎会分先来后到。”

小侯爷扯了扯嘴角，“是吗？”

老何实在不忍见小侯爷如此神伤，心疼地道：“小侯爷无需在老何面前强撑，实在难受的话大不了醉上一回，喝醉了哭一场。但醒来后必须放下这段过往，也就此放过自己。”

小侯爷却摇摇头，“不喝了，喝再多也于事无补。”

老何见状非但不觉欣慰，反而愈发担忧起来，他不愿见到那个总把疼痛往肚子里咽的小侯爷，宁可他发泄出来，闹上一闹，总比憋在心里憋成心病强。

可诚如小侯爷所言，于事无补。

无奈长叹一声，老何拍拍小侯爷肩膀：“那就振作起来吧，你即将带兵出征，战场上凶险万分，切不可在此时乱了心神。”

孟瑾年终于有了不一样的反应，望向老何，用请求的语气道：“我想见她一面。”

老何摇摇头以示不赞同。

他急道：“可你也说了，战场上凶险万分，万一我有个不测呢？我想见她最后一面，权当作……道个别吧。”

“顾长卿怎会让你见到叶姑娘，何苦去自取其辱。”

上一回，小侯爷想出那个光明正大盯梢顾宅的无赖法子完全行不通，任他的人明着来还是暗着来，皆被顾长卿直接丢出了临江城，并让人带话给小侯爷：小侯爷若再派人过来，今后他本人也别想再踏足临江城一步！

小侯爷听闻此话气得扬言要去弄死顾长卿，老何拦下他，将事实往他面前一摆：你又打不过顾长卿！

自此，梁子结大发了，如今顾长卿能让小侯爷进顾宅才怪！

又是久久的默然，小侯爷终是闭上双眼，无力地道：“罢了，明日便回去吧。”

夜色渐浓，星子闪烁。

烛火微曳，将伏于案前那抹身形拉长，在墙上映出一片阴影。

门扉被轻轻叩响，男子温润的声音传入耳中：“阿颜，你睡了么？”

快把指甲啃秃的叶颜背脊一僵，端坐好清了清嗓子道：“睡着了，有事明日再说吧。”

“明日你就见不到我了。”

“那便过几日再说！”她回得极快，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己都未察觉的烦躁。

门外静了几息，又听那人道：“阿颜，我是来…向你辞别的。”

“辞别”二字听得叶颜心里没由来一紧，站起身快步走到门边，手放在门闩上却又倏地顿住，故作漠然：“哦，这回又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她只当老板又要去外地谈买卖。

不料他却道：“家中有事，急需我回去一趟，即刻启程。”

家中有事，即刻启程，何事紧急到都不能等到天亮再走？

这一天终于来了，来得如此突然，一点心理准备也没给她。

有冰凉的液体从脸上滑下来，心底逐渐泛起阵阵寒意，“好，祝你一路顺风。”

门被急促拍了几下，“阿颜，你怎么了，先开门好不好？”

明知他看不到，她仍使劲摇头，努力憋着哭音，“顾远之，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解释吗？”哪怕只告诉她一个名字。

可那人却静默不语。

“我有我的难言之隐，你有你的无可奈何，”她抹去眼泪，脸上一片漠然，语气也泛起冷意，“咱俩扯平了。”

门外的顾长卿焦急不已，又拍了几下门，声音急切：“阿颜，你在气我今日——”

“我不该气吗？”叶颜陡然拔高音量抢白，“我自问从未对你有非分之想，言行举止也谨遵你的训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