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与不舍
得离开齐军队伍,留下一句“有事叫我”往他的帐篷走去。
夕阳下,两道身影挨得近了,孟瑾年才察觉到叶颜的存在,也不知他方才在想些什么。
他双眼倏地一亮,笑道:“阿颜,你回来了,我有事要与你说。”
叶颜却道:“刚好我也有事找你,进来说吧。”说完她径自走进营帐。
孟瑾年伸到一半的手顿住,脸上笑容逐渐敛去,将手掩回袖底,捏了捏掌中物什,转身掀开门帘走进去。
叶颜喝了杯水,轻轻放下茶杯,这才开口:“我决定了,回浔阳城。”
心中虽早有预感,可当听到她说出口,孟瑾年仍难过至极,久久说不出话来,胸腔里似乎有什么情绪要克制不住喷薄而出。
果然还是留不住她……果然……
她为何能如此平静说出道别的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当真没有一丝不舍?哪怕是一丝丝也好,他仍有挽留的余地。
可她没有,她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你……”孟瑾年最终只是闭了闭眼,仓促留下“珍重”二字转身快步走出营帐。
原本她还准备了一肚子话来劝他,也没派上用场。
这一回他是彻底死心了吧?都没问问她什么时候离开。
可为何她心里会有种难以言喻的失落感呢?
应当是舍不得这个朋友吧,好歹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认识的人,第一个朋友。
可他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身份悬殊有如云泥之别。
他生在侯门贵族,是将帅之才,往后定要为齐云继续征战天下。
而她是个来历不明身份成疑的女子,只想偏于一隅,安安稳稳过好小日子。
没办法,她是真怕了。
想她来到这个世界后都遭遇了什么——遇到孟瑾年后,客栈里一群身份不明的黑衣人来袭……在北山镇被自称姓孟的下属提着刀追杀……遇到顾长卿后没多久顾家满门被灭,她虽被提前送走躲过那场大火,却也没落得好下场……哪一次不是被这种大人物连累的?
所以说,她还是离这些人远远的吧,免得再把自己搭进去。
当夜,叶颜与景行去向孟瑾年正式辞行。
孟瑾年正坐在营帐中对着棋局出神,连守卫说了什么都未听进去,只不耐烦地挥挥手。
那名守卫只当将军同意,毕竟那可是叶姑娘,若非军规如此,他大可直接放叶姑娘进去。
再次听到脚步声后,孟瑾年才抬起头来,见是叶颜与景行,心下顿时了然。
站起身朝他二人笑了笑,“你们是来向我辞行的吧?”
叶颜点点头应是,目光落在孟瑾年身后的棋盘,顾左右而言它:“你在破解残局?”
孟瑾年也下意识往身后望了一眼,解释到:“并非残局,只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
叶颜又点点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倒是景行开口打破沉默:“明日一早我们便自行上路,提前来告知你一声。”
孟瑾年应得极快:“好,明早我也有事就不送你们了,就此别过。”
景行拱手道:“就此别过。”
孟瑾年望向叶颜,“阿颜,你就没什么话要与我说的?”
“……就此别过,切记珍重。”除此之外,她想不到还能说什么。
“嗯,你也是。”孟瑾年说完这话复又坐下,拈起棋子陷入沉思,就连那二人何时离开的都不知。
帐中油灯昏黄,棋盘上再未落下一子,似已陷入死局无法破解。
孟瑾年丢下棋子,起身走到床边,从枕头下取出一支女式发簪,轻轻抚摸着簪子顶端那朵白玉雕成的花。
这是他今日去城中挑礼物时,偶然听到商铺掌柜对客人介绍簪子上所雕刻的名为“夜颜花”,便买了下来。
却终究没能送出去。
待孟瑾年回过神来之时,外头天已亮,他竟捏着簪子在床边枯坐了一宿。
走出营帐,只见老何一人站在外面。
“他们走了吗?”孟瑾年有气无力地问。
见小侯爷双眼泛红一脸倦容,老何便知他定然一夜无眠。
“你当真舍得放她走?”
“我舍不得。”孟瑾年缓缓低下头去,声音哽咽,“可她舍得。”
“哎——”老何无奈摇摇头,最终什么话也没再说,只轻轻拍了拍小侯爷的肩膀,而后大步离开。
五日后,叶颜与景行回到浔阳城慎法司,可老何次日便寻上门来。
叶颜自然清楚老何因何而来,将他请到后院说话。
老何却未直接道明来意,而是问:“叶姑娘可察觉到小侯爷与前年相比改变不少?”
叶颜细细回想一番,点点头,“比从前更成熟稳重了。”
“那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