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歧
孟瑾年直接道明来意:“顾长卿,阿颜如今是我的未婚妻,望你注意言行,切莫失了分寸。”
闻言,顾长卿转身迎上孟瑾年不善的目光,语气不温不燥:“我若偏不呢?”
没有旁人在场,孟瑾年憋了一上午的怒意此时再无顾忌,上前一步欲揪住顾长卿揪衣领,却被对方一下擒住手腕,二人互相拉扯,彼此较着劲。
“你还想连累她一次?”孟瑾年怒不可遏,眼中怒火仿佛随时可以迸发出来烧死眼前人。
顾长卿眸光一凛,倏然松手,一道巧劲推在孟瑾年胸口,将他推出两步,“原本我是要离她远远的,可你却带着她来宣王府找我,此次,将她置于险境的人是你。”
“强词夺理!你若是真正的宁修远,何来险境一说?”
顾长卿冷笑,“我如何行事,你有什么资格置喙?我和她的事也无需你来插手。”
“她的事我如何管不得?如今她要嫁的人是我!你刚刚也看到了,我与阿颜的关系早已亲密无间——”
“孟瑾年!”顾长卿向来温文尔雅的面庞陡然蒙上一层寒霜,冷冷打断他,说出了此生最离经叛道的一句话:“莫说你与她仅有一纸婚约,哪怕已成婚我也会想尽办法让你们和离,你大可拭目以待。”
此话犹如火苗,成功点燃了孟瑾年这支炮仗,眼见火舌顺着引线一点点往上蔓延——
“想动手?”顾长卿倏尔弯唇勾起一抹讥笑,“如今我只是个病人,万一被你打出个好歹,你猜阿颜会不会心疼?”
这番话确确实实戳到了孟瑾年的痛点,还将他拿捏得死死的,哪怕在心里将顾长卿诅咒了一万遍,也得忍住不动手。
眼见差不多了,顾长卿拍拍孟瑾年的肩膀,往他的怒火上添了最后一把柴,“表弟,你可得将阿颜看紧了,千万别让我有机可乘啊,不过呢,你看得住她的人,也看不住她的心吧?”
眼睁睁看着顾长卿扬长而去,孟瑾年只能气得直磨牙。
他错了,他哪来的自信找顾长卿斗嘴?岂非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可论打架他依旧不是对手啊!
而后,他将自己与顾长卿前前后后一对比,得出一个结论——顾长卿似乎哪一点都比他强!顾长卿甚至比他更不要脸!!!
亏他还保持君子之风,想要成全他们,简直愚蠢至极!
孟瑾年彻底抑郁了!
然而孟瑾年有所不知,顾长卿此时更郁结于心,分明是他亲手促成叶颜与孟瑾年的婚约,分明是他亲口对叶颜说从此形同陌路,可他又见不得叶颜与孟瑾年亲近。
理智与感情同时拉扯着他,像要将他撕成两半,一半时刻提醒他必须离叶颜远远的,另一半却拼命想要将她拽回身边,进退维谷。
少顷,顾长卿回到楼里,只见叶颜歪歪扭扭坐在书案前,一手支额,一手提笔,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什么。
前几次相见,一直没机会好好看看她,此时见到,视线再也舍不得移开分毫。
天知道他这一年来有多想她!
那段最黑暗的时日,每每想要躺平放弃之际,只要一想到她还不知流落在何处,生死未卜,他才有了撑下去的勇气。
一步、一步、又一步……终于走到她面前。
两两相望,久久无言……
风过,书案上一页纸飘落在顾长卿脚边,他俯身拾起,纸上赫然写满了“卿”字。
他蓦地抬眼,撞进她湖眸之中,再难退出。
“阿颜……”他捏着那页纸的手微微发颤,声音也微微发颤,就连心也在颤着。
她站起身,缓缓走向他,顿足,摊开手,“还给我。”
顾长卿置若罔闻,“阿颜,这一年多,你是如何过来的?”
她莞尔一笑,“拜你所赐,我这一年多过得可谓精彩绝伦。”
说完劈手夺过那张纸三下五除二撕了个粉碎,一股脑丢在他身上,纸屑被风卷着四下飞舞,犹如翩翩蝶影。
“看明白了吗?”
哪能看不明白?她还在生气,恨不得将他撕碎那种。
“明白了。”只是不明白,既不想见他,又为何邀他来此?
下一刻,她给出了答案:“你究竟在谋划什么?”
他默默移开目光,走到茶案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啜饮起来。
这漫不经心的态度直把叶颜看得牙根痒,愈发觉得顾长卿是因为心虚才逃避问题?
“既然你不肯说,那便由我来替你说吧,你想为顾家报仇雪恨对吧?想灭了启国对吧?”
他不答反问:“这便是你此行目的?”
“是。”她承认得毫不犹豫。
“是为了他来问的吗?”他耳中倏然回响起“亲密无间”四个字,捏着杯子的手掌逐渐收紧……
直至杯身在几不可闻的轻响中裂开一条细纹,听到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