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相认
景行“嗯”了一声,“那小子倒也机灵,定是瞧见顾长卿增派人手,料想近日将有变故,这才日日将你护在身边。”
“是啊,所以他今夜及时过来了。”
“你恢复记忆这事告诉孟瑾年了吗?”依他之见,孟瑾年身为叶颜的未婚夫,理应有一定知情权,不该如顾长卿那般隐瞒。而且,尽早让孟瑾年知道有哪些人欲对叶颜不利,也好早做防备。
哪知叶颜却道:“我记起来的事通通告诉孟瑾年和顾长卿了呀,只不过这次行动顾长卿没有通知我和孟瑾年而已。现在想来,许是顾长卿认为此事本与孟瑾年无关,就算要让孟瑾年知道,也该由你我二人决定要不要告诉他。”
“原来我才是被你们蒙在鼓里的那个!”景行顿觉恼火,“你明知真相对我有多重要,竟还瞒着我?”
“对不起嘛。”叶颜一阵心虚,见他仍板着脸,小心翼翼拈起他袖子轻轻摇了摇,“别生气嘛~~”道完歉又反应过来,自己完全没道理心虚呀!
“不对,我是今夜才回忆起你被连司长带走一事,此前我压根不知道你是九哥,这怎么能怪我呢?”
这个解释倒也说得过去,景行稍稍释怀一些,“那你现在总可以告诉我真相了吧?”
既已打定主意告诉景行真相,叶颜自是毫无保留:“首先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你的义母是兹兰当朝皇帝的妹妹,至于是哪位长公主,我就不知道了。”
如今的她不再是那个分不清古代皇室称谓的小白,知道皇帝的姐姐或妹妹一律称长公主。
“兹兰长公主……”景行蹙眉思索起来,稍后迟疑地道,“依年龄来推算,许是…传闻中暴病离世的敏柔公主。”有“遇刺身亡的崇焕太子”以及“早夭的谨昱太子”,再来个“暴病离世的敏柔公主”,景行丝毫不觉离奇。
叶颜从未听过敏柔公主这么一号人物,但师娘放着好好的公主不当,心甘情愿跟个男人隐居小山村,想必景行的义父也不简单吧……
“还有呢?”景行问。
“还有,当年打晕你、带走你的人是连司长,那夜我恰好在场,亲耳所闻,你义母拜托连司长护你长大成人,又恐你卷入纷争之中,让连司长隐瞒你的身世,所以连司长定知你亲生父母是谁。还有一点我不大确定,你和兹兰当朝皇帝似乎有莫大关系,我亲耳听你义母对连司长说,她曾当着皇兄的面发誓,要照顾好你。还有,百里皇后似乎知道‘小九’是谁,因为她总向我打听‘小九’的事。”
“你还见过百里皇后?”景行着实吃了一惊。
“嗯。”叶颜索性和盘托出,“百里皇后特别憎恨你义母,当年那些杀手就是百里皇后派来的,杀手误以为我是你义母的孩子,将我带去了兹兰,百里皇后将我囚禁在冷宫里十多年。”
景行彻底怔住了:假如他真是兹兰首任太子谨昱,照叶颜这么说,杀他养父母的仇人岂不是他亲娘?!他的生母竟是屠了芳村的主谋?!
诚如叶颜所言,这个真相实难让景行接受。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事实,叫他如何对叶颜讲——我很可能是你仇人的亲生子。
哪怕明知叶颜有多通情达理,不至于恨屋及乌,他仍难以启齿。
“你……”一开口,景行才发觉自己的声音抑制不住发颤,眼眶也开始发热,“十几年……”百里皇后将若兰错认成义母的孩子,想必这十几年里,若兰遭了不少罪。
叶颜大抵猜到景行在想什么,若说她一点折磨都没受,他也不会信。
她笑着道:“起先百里皇后误以为我是你义母的孩子,用鞭子抽过我几回,还把我关在铁笼子里呢!不过没几日,她查明我并非你义母的孩子,就把我关进冷宫。不过我的居所环境挺好,院儿里有花有草,还有棵大榕树,榕树下有个秋千,还有两个宫女照顾我。百里皇后在衣食方面从不曾苛待我,只偶尔过来让我给她讲故事。除了一个人住孤单了点,日子过的还算不错。”
她说的风轻云淡,景行却听得心里无比沉重。
百里皇后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他多少有点耳闻,怎么可能如此善待一个阶下囚?
兰儿天性活泼,片刻也闲不住;而叶颜性情洒脱,当身份尊贵的叶府千金都不乐意,却被囚于冷宫十多年,怎么可能“过的还算不错”?
说来说去,只是为了宽慰他而已。
她总是这般善解人意,越发让人心疼。
景行不自觉抬手,一如儿时那般,手掌轻轻揉了揉她的头,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嗓音同样温柔:“从今往后,兄长定竭尽全力保护你,不再让你受委屈。”
叶颜莞尔:“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