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星辰非昨夜
我第一眼看到她时,便被她清澈的眸子给吸引住了,只是不知,从此便一发不可收拾。
那天上元节,我在街上闲逛,偶然又遇见了她。
她还是那样的活泼,可她一个人站在人群中发神时,脸上的落寞难以被热闹掩藏。
我走过去逗她玩笑,她瞬时喜笑颜开,我们一路走至明河边,她邀我一同放孔明灯。
我望着那灯出神,曾经的点点滴滴又浮现在脑海中,我将头偏了过去。
落笔时,我满脑子都是阿雪,想着那夜美景良辰,我痴狂地许下的那个宏愿。
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
我至今也不知她当时许了什么愿,究竟实现了没有。
我提笔落字:但愿天上无限好,万事遂心安如意。
之后的日子里,我鲜少再去找书涵,每次去,也都是在竹林外逛一逛,远远地与她打声招呼。
我本想着日子就这样过去,等哪一日她离开竹林我们的缘分也就尽了,可谁知偏偏又在宫里遇见她。
那天清晨,皇兄身边的张公公私召我进宫,没说明缘由,看起来却十分焦急。我虽然恨他,可也怕真有什么急事,终究狠不下心,还是去了。
没成想,我一路心悬,担忧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竟跟个没事儿人一样,淡然地坐在御书房批阅奏折。
“来了,坐吧。”他看了我一眼,放下笔,让人端上茶水,屏退四周。
“出了什么事吗?”
“不算什么大事,我只是觉得蹊跷,想问问你的意见。”
我长舒了一口气,复又觉得他是不是故意编出个理由来让我大清早进宫,便有些恼火,没说话。
他接着说,“王忠传来消息,说可里呼邪恐有异动,这些天接连在应城城内发现奸细。”
“这有什么奇怪?”我不解,两军对峙,敌方派人来打探敌情,不是很常见吗,再说可里呼邪本来就一直没消停过,王忠怎会因为这个特意给陛下修书。
“这些奸细全都是匈奴人,他们都是从关外混进来的,对应城的守控了如指掌,我担心是不是镇北军里出了内奸。”
“不可能!”我一口回绝,“能洞悉城防的人至少都是副帅级别,他们跟着我父亲征战匈奴多年,绝对不可能倒戈。”
他叹了口气,“王忠也这么说,如果确实如此,那匈奴军队里头,可能出了个了不得的人物。”
能猜出应城守控?这绝不可能,恐怕那人是用了什么方法得了防守图。
“漠北诸城的守备图你有吗?”
他摇摇头,“我并非事无巨细样样皆知。”
“你确定?”
他对我的再三盘问有些不满,“便是知道又如何?”
我冷笑一声,“难保不齐你看中的人背叛你,把机密都卖给匈奴人了。”
他有些恼怒地看着我,“朕邀你来是跟你商量正事的,不是听你跟个怨妇一样纠结往事反复抱怨的。”
“正事?陛下怕是找错人了,我如今已是庶民一个,早不过问军中事了。”
“江染!”他一拍桌子,“再敢胡说,别以为朕不敢动你。”
我望着他的目光,觉得可笑,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露出些别的表情,才会提醒我他还勉强算个人。
“陛下九五至尊,谁敢不惧?”我立马站起来向他躬身行礼,“当初陛下杀尽功臣名将之时,草民已经领略过陛下的威严了。”
他指着我,浑身颤抖着,说不出话来,终是一挥袖子走了。
当年在朝堂上我大闹一场,他虽愤愤地出口判了我重刑,可圣旨一下来,竟全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虽然镇北军的帅印被我硬生生退了回去,可每次边关来了重要的信,还是会送到王府上。
我不明白他既然连我这般放肆都能忍,为何容不下一直扶持他的符家。
与他闹的不欢而散,我心里始终憋着一股火气,便想沿着小路在御花园里散散心。
晨雾缭绕着艳丽的芬芳,暗香浮动,好似梦境一般。
可还没等到我在这个梦里沉醉多久,不远处便传来刺耳的争吵声。
是秦婉的声音?她骂得难听,我不禁皱了眉,走近一看,才发现她对面的那个青衣女子竟然如此熟悉。
我钳制住了秦婉欲往下打的手。
“江染!你,你放手!”
我下手不轻,她必然难以忍受,此刻她面目狰狞,我却仿佛得到了释放般,莫名地痛快。
我放开她的手,将身边的人扶了起来,那人很是惊讶,“你怎么会在这儿?”
“江染,你知不知道这个贱人刚才将我撞倒在地?我不过是想教训教训她,你竟敢出手伤我?”
才不过几年,她仍是少女模样,可行事作风却早融入了这冰冷的深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