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
微生澈路过惬晴园时,见有人在园前鬼鬼祟祟,似是在与门旁看守的侍卫说了些什么,又掏出些银两送上,如此被放行。
他想起四姨娘与宋祁鸢的叮嘱,令她当心三夫人,便心中生疑。
想三夫人现下正在被禁足园中,自省吃斋念佛,却有人想要进她屋中,还要贿赂值守的侍从,定不是为什么好事。
如是便想要去瞧一瞧。
他挪步至园后的石墙,跃进园中,在后窗驻足,听屋中人正在密谋何事。
“你怎才来”,三夫人听到开门声,便忙望向门前,见到来人,紧蹙的眉头才算舒展开,说道:“快坐。”
来人不过是个小女娘,听她开口喊三夫人“阿娘”,微生澈这才想起这个便是先前在饭桌上针对宋祁鸢的那个宋冉。
她原是三夫人的女儿。
微生澈想着,又见宋冉颤着指尖从怀中取出什么物什,待递向三夫人时,他才看清是一包白色药粉。
三夫人见她哆哆嗦嗦的模样,便用手中木锤敲了她的手一下,骂道:“怎这般没出息,这样便手抖成这样!”
“阿娘......我...我不敢”,宋冉声音也是发颤的,面容之上满是惊恐神色,望着三夫人瘪着嘴。
“这有什么不敢的!”三夫人将她挡在药粉上的手拍开,将那包药粉夺了过来,道:“这府上只有你与那小贱人是适婚年纪,若你不去做,那后日,你阿爹定会带她去太子生辰宴,到时你后悔也来不及!你难不成想被那小贱人踩在脚底下?”
“我不想...可是...可是我不敢啊阿娘”,宋冉听三夫人这样说也是有所动容,接过那药粉的一瞬却又丢在桌上。
“没出息!”三夫人将那东西从桌上拿起,强硬塞进她手中,正色道:“若不是我被禁足在这园中,我也不会令你来做此事,你若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也莫要喊我阿娘了!我没你这样没出息的女儿!”
见宋冉红了眼,想她方才也是说了重话,如此才缓下语气道:“害,你现下已近及笄年岁,若想要在这府上立身,现下只有靠这太子生辰宴了,你好好想想,你练舞练了这样多天,甚将脚趾都磨破,又换了多少双鞋,若是最后你阿爹却带了那小贱人去,你心中可是有不甘?”
见她有动容,三姨娘又向她道:“不过是向饭食中撒上这迷药罢了,只是让她昏睡几个时辰,并不会闹出人命,你又担心什么?她今晚称事,不与众人同食,便是最好时机,等会我便令人将她今晚的饭食单独分出,遣送时先找理由送去你屋中,到时,你便将这药粉整包洒进她汤中,记得搅匀,这般便是事成了。”
“阿娘...”
见她还是唯唯诺诺的模样,三姨娘恨铁不成钢的从椅中站起,便往她胳膊上甩了一巴掌,道:“这是你最好的机会,你若是没有抓牢!你以后怕是再没有高枝可攀了,到时你阿爹为谋利将你随便送给哪家,你可是连哭的地方都没有!”
“我知道了阿娘...”宋冉拭过脸上泪水,取来那包药粉放进怀中,“我定会将此事办好不让您失望。”
三姨娘见状也上前将她拥进怀中,动作轻柔抚摸她发顶,与她柔声说道:“阿娘这样也是为你好,你可千万不要怪阿娘。”
“女儿知道......”
微生澈在屋外听着,双手攥成拳,眸色阴鸷望着屋内母女情深的二人。
为了自己能去太子生辰宴,便对旁人下黑手,当真是有趣。
他想,待他完成在将军府上的使命,便将这母女二人千刀万剐,将她们的头颅挂在府前赎罪。
见宋冉起身要走,他便从后墙跃出离开。
——
他先行去了青兰园,想要提醒宋祁鸢一番。
按照往常在她窗前敲了几声,却未有听到她应答。
将窗推开后,不见花衣身影,只有她一人伏在书案上,似是在酣睡。
见状,他勾了勾唇角,将窗户关好,推门而入。
近她身,却见她手中仍握着笔杆,嘴里还嘀嘀咕咕念着什么。
宋祁鸢胳膊下还压着药馆的账本和医书,想来是近日太过劳累,才这般困顿,在案前便睡下了。
他将她从椅上抱起,想将她抱至榻上安睡,却刚一将她拥至怀中,便觉她往他怀中挤了挤,又双手环上他脖颈。
如此一番,动作娴熟。
微生澈脚下步伐一滞,垂眸见她仍在酣睡,不禁唇角上扬,乐得她在自己怀中这般乖顺。
平日里她总是于他不冷不热的客气,如今睡去倒是将锋利爪牙全部收敛,成了只毫无防备小奶猫。
当是可爱得紧。
行至榻前,他动作轻柔将她放在榻上,却不见她松手。
反而手上力度又大上几分,将他往身前一揽,微生澈未有防备,脚下被榻沿一绊,双手撑向她耳侧才稳下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