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
那人用蛮力摔在地上,刚好是受伤那只残臂着地,如今已是动弹不得,蚀骨的痛楚漫上全身,令他不禁痛得在地上发抖,背上冒着冷汗。
听着周围的议论声和不明所以便指责向他的声音,他只能抬手挡住脸,生怕再令他们瞧见自己脸上可怖疮疤,会对他施暴更甚。
但是那稻草堆的主人仍不肯罢休,见他不做声,又上前踢打他的头和背,拎着他那只残臂便将他从地上生生拽起。
“啊!!!”,撕裂般的疼痛令微生澈不禁喊出声音,凄惨苦楚,令一众在旁围观之人噤声一瞬。
那主人听他突然吼叫,又对上他恨意盎然的双眸与那张疮痍的脸,便似见鬼一般将他扔下,向后退了好多步,颤声指着他叫道:“鬼啊!鬼啊!”
众人听他这样喊,便也好奇去瞧,见到在微生澈凌乱发丝间忽隐忽现的可怖面容,令他们倒吸一口凉气。
带着脓血的泡状疱疹生了他满脸,其中还有被他瘙痒难捱时发疯撕扯抓破的旧疹瘪下,结成一块又一块泛黄的老痂,整张脸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暇,骇人十分。
“他是不是生了什么怪病!脸上怎生出这样多恶心的疱疹?”
“怕是他手脚不干净,叫神仙老儿瞧了去,便用这个来惩罚他吧!”
“定是老天有眼,特意以此来标识他恶劣本性!”
稻草堆的主人见众人这般谴责向他,便也开口应和道:“可不是吗!想他这样胡作非为之人,定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微生澈快要疼晕过去,听着众人的谴责声,他只能痛苦阖上双眼。
从未有人相信过他,从来都是以貌取人,以身份外在认定他的内在所有。
他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亦从未害过这些人一分一毫,他们却对他这般恶意相向,啐他罪有应得,骂他不可饶恕。
感受到四肢温度的骤冷,他想他今日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他想,阿娘,是儿子不孝,未能完成您夙愿,这便去黄泉下向您赔罪。
若有来世,他哪怕用极手段,也要保护好阿娘,保护好自己,将所有无知之人踩在脚底,令他们永世不得翻身。
这才是罪有应得!
思至此,他又被那稻草堆的主人拎起,听着众人起哄的声音,他已心死。
“住手!”
突然一句清脆声响传来,如暖春泉水,刺进他耳中。
恍惚之间,他瞧见一个模糊俏丽的身影自人群而出,向他走来。
来人是个一身红衣的小女娘,明媚得好似天上朗日,叫人移不开眼。
她气呼呼地叉腰驻足在他身前,昂着头,与那主人道:“放开他!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人,可是脸上羞羞!”
说着,她还用粉嫩指尖戳了戳自己的小脸,唇瓣微嘟,可爱得紧。
她眸中清亮,是他从未见过纯净皎洁。
此时他卑微丑陋,滚在烂泥之中,格格不入被她挡在身后。
“哪里来的小女娘,此事与你无关!”那稻草堆的主人并没有将这样的一个小女娘放进眼中,只当她是来捣乱,拽着微生澈的手上又加大了力度,令他不禁闷哼出声,额上冷汗顺脸颊滴落在地上,斑斑可见。
“放肆!”一个瞧着年纪稍大些的男孩挤出人群,伸手将小女孩往身后拉过,虽年纪尚小,身上气度却已不凡,横眉向那主人,丝毫未有怯场,“她可是镇国将军之女,尔等岂敢在此造次!”
众人闻声,瞬时压下议论之声,那主人虽仍心中不信小孩童口中所言,但还是松开了手,将微生澈随手丢在地上。
微生澈此时早已身上脱力,重重摔在地上,几欲昏厥。
“你还好吗?”
小女娘嗓音轻柔闯进他耳畔,他强撑开眼睑,想要开口道谢,却只发了一个字音,便觉喉间腥甜,呛出一口血。
见状,小女娘忙蹲下为他轻抚脊背,帮他顺气,丝毫不见她脸上恐惧或是嫌恶之意。
她......怎与旁人不同?
微生澈心中疑惑,愣愣望着女孩。
“鸢儿!你怎跑到这里来了?叫阿娘这样担心”,一位妇人伴着几个侍卫随声而来,藕粉色的裙袄托着她周身儒雅清丽的气质,她上前将宋祁鸢牵起,神色紧张着打量她有没有受伤。
“阿娘,女儿无事”,被称作鸢儿的小女娘扑进那妇人怀抱,向她亲昵撒娇,复又转身望向微生澈,轻声道:“阿娘,他伤得好重,好可怜啊,我想救他回家。”
微生澈没有看清那妇人脸上的表情,只见女孩说完便从她怀中脱身,走近他身前。
她红衣似火,眉眼弯弯,将白皙掌心绽开向他。
她说:“你可愿与我一同回家?”
他怔愣着神情,呆愣望向她,见日光柔柔洒在她周身,随风扬起的发丝也染上层层光亮。
她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