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过时示威似的跺了跺脚,宋祁鸢只当是她在耍小孩子脾气,沈南尹却似有意扯了扯她衣袖,她余光中瞧见他面上为难情状。
真是好笑,宋祁鸢未有搭理,拂了拂衣袖,似是在扑落沾染上的脏东西。
岁长卿弯唇,向她道:“你莫要多想,只是婵儿被惯坏了,对你这般出言不逊,是我这做哥哥的失责。”
宋祁鸢摇摇头,未有怪罪之意,“无妨,公主殿下还小。”
岁长卿斟酌一番,才开口问她:“方才那位......便是你说过的与你定有婚约的沈南尹吧。”
她无需隐瞒,坦白:“正是。”
“婵儿她......”
宋祁鸢见他面露难色,知他是想要给岁婵开脱,大抵是觉自己妹妹与已有婚约之人在一起举止亲密,也有伤大雅吧,“还请您劝劝公主殿下,沈南尹不是可托付之人。”
似是未有料到她会这样说,他挑眉问她:“她与你未婚夫这般,你不生恼?”
她摇摇头,“我本就不喜此人,年幼时候识人不清罢了。”
岁长卿闻言倒是眸中闪过一丝庆幸,“你可想与他退婚?”
“想”,宋祁鸢望着空中散落的三两烟花,弯了弯唇角,“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我说改便改的。”
“你若是想,我可帮你向父皇提议,此事便就此作罢。”
她自然相信,若是岁长卿出面,圣上也许会松口帮她一把,但事已至此,她不想再欠下岁长卿的人情。
太子的人情,可不是这样好还的。
“不劳烦岁公子了”,宋祁鸢眸中清润,向他弯唇,温声道:“人各有命,顺其自然便好。”
岁长卿还想再劝说什么,却见她抬手指着空中那束玫红烟花,朗声道:“您瞧,这颜色真美。”
他却侧目望向她,见她眸中映照出璀璨烟花,她眸中是惊艳,他眸中亦是。
行至昌运河畔,河中已见千数花灯在水中映照游荡。
河水仍见几处薄冰,倒映着涟漪烛光,更显清亮。
岁长卿命人取来两盏花灯,递向她道:“听闻今日许下的心愿,待明年伊始便会实现。”
宋祁鸢接下,莞尔:“多谢岁公子。”
她俯身将花灯放进水中,见它飘摇向远,阖眸许愿。
平安顺遂,万事无忧。
如此心愿听来简单,却难得。
她只在心中念过一遍,便起身,却仍见岁长卿虔诚阖眸。
她不曾想这般高高在上之人,竟也同平民百姓一般,有心愿寄托向神明才得以慰藉。
又闻烟花升天声响,她仰面望去,见无数细碎光点在空中绽开,一瞬竟映照着黑夜似白昼。
她欣喜望着,待烟花败落,低头又见那具殷红的年兽面具。
她直直望去,随即见他将面具取下一瞬,唇角微勾,面容如她所想。
顷刻空中绽放无数烟火,当是正值今日末时。
穿过无数身影,她望见他说,“新岁喜乐。”
人声鼎沸,却在这一瞬噤声,宋祁鸢弯了眉眼,见他复又戴好面具,与他应道:“新岁喜乐。”
于是烟花起落,只她与他相望。
“祁鸢?”
岁长卿许完愿,见她背身立在一旁,不知缘由,“祁鸢?怎么了?”
宋祁鸢闻声转身,与他应道:“无事。”
他背手而立,与她走近些,温声祝贺:“新岁喜乐。”
她闻言一愣,向他颔首,应道:“您也是。”
再回首时,她已不见人群中那抹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