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战

微生澈赴边疆战场那日，正值年末，街市之中熙熙攘攘，以防耽误行程，天还未亮时，在宅院前便已备好部分兵马。

一行人兵分三路，微生澈作为总将领，率领其中多数队伍现行往边疆战场赶去。

他本意是提前一日将宋祁鸢送去外祖父柳蚩家中，确保她平安之后，今日启程，但宋祁鸢担心他此行多凶险，便想要亲自送他这一程，便还是留在宅中。

见她决意这般，微生澈便也作罢，虽嘴上仍是劝说她先行往柳蚩府上，但心中却是止不住的暖意。

于是便派来亲信，在她身旁守卫，待他走后，保证能够将她平安送到柳蚩府中。

昨日下了一整日的大雪，路上多有积雪，幸而夜中停歇，朝廷知今日赶路，若是雪路多有不便，便连夜遣人除雪，如今地面少见积雪却难免有融化之后的水洼，天气寒冷，水结成冰，仍是湿滑难行，更况不知京城之外境况如何，有无雪路，这般难以预料，更是令人忧心。

宋祁鸢挑着灯，跟在微生澈身后沉默不语，直至马前，他立在原地直直看向她，问道：“鸢儿可有什么想要与我说的？”

这句话太过耳熟，以至于让宋祁鸢有一瞬的恍惚，似乎他们从未变过，这时间也从未变过，同样漆黑的夜，同样的雪路，只是心绪有了不同。

从前，她也会送他赴战场，只是那时是他强迫她这样做，并非她发自本心。

他临走上马之前，也会这样问她：“你可有什么要与我说的？”

那时她便会垂眸装作乖顺模样，将巡夜灯放到地上，扑进他怀中，糯着声违心道，“祝君此行平顺，愿君凯旋无恙，妾身会在家中为夫君日日祈福，盼君早日归家。”

可如今，她却是真心盼他平安。

宋祁鸢弯起唇角，眸中却闪着泪光，将灯放到地上，奔向他，踮起脚尖，双手环抱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温热的颈窝，温声与他：“祝君此行平顺...愿君凯旋无恙...”

说完，她松开手，抬头见他一脸惊愕模样，笑得明艳，“微生澈，我现在允许你在临行前许下一个心愿，等你凯旋，我如何都会帮你实现。”

还在回味方才拥抱的微生澈闻言更是惊喜，耳尖红得快要滴血，言语之中是掩藏不住的雀跃，“你可是当真？莫要戏弄我。”

“当真”，宋祁鸢拿过花衣递来的巡夜灯，抬高放在两人之间，灯光映衬在两人周身，似是将他们与周围一切隔绝开来。

他望向她，眸中熠熠生辉，是不加掩饰的情愫与汹涌而出的爱意，他抿了抿唇，宽大袖口之下是因紧张而攥紧的拳头，他深呼吸片刻，才面色郑重说出口：“我许愿，等我回来，你......你便......”

“我便什么？”见他一副吞吞吐吐的紧张模样，宋祁鸢心中也大抵能够猜出一二，但还是故意笑问向他。

“你便不能总是拒绝我，愿意慢慢接受我对你的喜欢！”

微生澈几乎是闭着眼睛喊出的这句话。

从前总爱打直球，不知害臊的小狼犬，在光明正大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意时，原来也会脸红得要命。

见他说完便飞快上马，宋祁鸢低头笑着，心中不禁这样想。

“......”

微生澈上了马却没有号令启程，而是眼神期许地看向她，在等她的回应。

“好”，宋祁鸢见状将脸埋进毛领之中，不敢对上他炽热的目光，“我答应你。”

“我听到了，那你可不许反悔！”微生澈明眸皓齿，眼睛亮亮的，好似在她的心口点燃了一团火。

“你平安归京，我便不悔”，宋祁鸢将一个香包递给他，“把它带在身上。”

“这是？”微生澈仔细一瞧，见上面绣着曾天寺的字样，“这是你去曾天寺给我求来的护身符？”

“你收好便是，待你归京，我可是要检查的”，她向后退了几步，笑道：“若是这香包丢了，你方才说的愿望，我便不认了。”

“啊？”微生澈闻言忙将香包放进怀中，笃定应道：“我定日日夜夜随身携带，绝不会丢。”

“那便好”，说完便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看去便见一人为首，身后跟着几十号人马，向这处奔来，只是夜色浓重，看不清人脸，待走近，宋祁鸢才发觉来者竟这般面熟，“石邪？”

“小......小姐，是我”，石邪说完便再未多言，而是对着微生澈说道：“士兵就位，可以出发了。”

小姐？宋祁鸢听他这样称呼自己不禁瞪大眼睛，用手指了指自己，又向石邪问道：“你叫我什么？石邪你失忆了？”

“我......我没事”，石邪以为自己伪装的很好，却不知嘴角的苦笑早已暴露所有，“一个称呼而已，无所谓的。”

宋祁鸢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石邪你怎么了？”

“没事，该启程了......小姐多保重”，石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