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弃。

如果梅莎丽亚和戴蒙的人生注定再次交汇，雷妮拉也没必要干涉。

梅莎丽亚略显惊讶：“……你比你看起来聪明一点。”

“其实，我不是没给过戴蒙机会。”她忽然说，“戴蒙回到君临后来找过我，呵，只要他带够了金龙，我也不介意重温旧梦。”

“你能想象吗？”梅莎丽亚向雷妮拉靠近一步，脸色更加苍白，“他曾经梦寐以求的儿子就在他眼前，他却认不出来。连你都能看出他们有多么相似，他却认不出骨肉血亲……那他又有什么资格拥有？！”

越身在其中，越难以认清。

雷妮拉心里这么想，却没反驳。

她渐渐察觉到，对于隐瞒盖蒙的存在，梅莎丽亚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坚定，她说这些，或许并非想要说服雷妮拉，只是想要说服自己。

梅莎丽亚似乎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于激动了，敛起裙角，低声说：“我必须承认，你和我想象中不同。今晚你问的所有事，不是从戴蒙或王室的角度出发。看在你对盖蒙那孩子微薄的关心上，你走吧。记住你发过的誓。”

“等等！”雷妮拉急忙问道：“关于那个戏班，你都知道些什么？剧本是谁写的？谁又是背后的赞助人？”

梅莎丽亚眨了眨大眼睛：“噢？这么快就想到了？你可真叫我刮目相看。”

虽然她话里的赞扬是真的，但对于雷妮拉的问题，梅莎丽亚却一个字都不愿回答。

“我说过不会让自己卷入权力斗争，你问错人了。”

梅莎丽亚说着，再没看雷妮拉一眼，拉起斗篷兜帽，快步离开了。

走到小巷尽头，她突然停下，回头对雷妮拉说：“也许在你眼里我只是个卑贱的舞女，不过我倒是很欣赏你。给你个忠告吧，当心身边的人，不是每个人都对你忠诚。”

雷妮拉问：“你听说什么了？”

梅莎丽亚摇摇头，真的走了。

不是每个人都对我忠诚？

“实际上，如果有谁忠诚于我，我才会惊讶……”雷妮拉自嘲地笑笑。

不过这并不重要。

半个王国都背叛过她，她怎么可能还对人心抱有期待呢？

她还有龙，有前世的教训，能“预知”未来，更有不屈不挠的决心。

雷妮拉充满戒备地走出小巷，心中决定：“这一次，就算所有人都站在我的对立面，我也要一个人战斗到最后。”

何况，至少在她一次次让人失望前，还是有些人会站在她这边的——

在通往红堡的路上，雷妮拉认出了那个身披金斗篷的身影。她快跑到那人面前，扯下头巾，银发顿时倾泄而下。

在对方因诧异而呆住的表情里，雷妮拉淡笑道：“哈尔温爵士。”

“呵！见了鬼了！”

哈尔温整个人像木头一样愣着不动，嘴唇抖了几下，最终才意识到不妥，急忙把雷妮拉拽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这位小姐……”他谨慎地问，“不知我能否问一下，如此深夜，您怎么会孤身一人，出现在君临街头？”

雷妮拉差点笑出来。

哈尔温这样拘谨地说话，她已经有多少年没听过了？

这张脸也和记忆中不大相同。她如今记得更多的是他后来更沧桑也更温柔的面庞。

有哈尔温陪伴的日子，回头再看，竟是她人生里少数值得反复回味的时刻。

在哈尔温离开后的许多个日夜里，她曾经不住回想那张并不非常英俊的脸，才能找到一点继续下去的力量。

而她最后甚至没能替哈尔温报仇……

“小姐？怎么了，您受惊了？”

哈尔温关切的话语打断了雷妮拉的思绪，她抬头，看进一对深棕色的眼眸——和她的三个儿子一模一样的眼眸。

“没什么，”雷妮拉急忙转开眼，“能不能请你护送我回家？爵士先生？”

哈尔温显然充满了疑惑，却很体贴的没问什么。

与他父亲一样，哈尔温·斯壮也比外表看起来要细腻得多。当雷妮拉又一次叹气时，哈尔温停下脚步，轻声问道：“小姐，您有心事。是什么？我能帮上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