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窍
琼桃玉露很快见了底,二公子没喝几杯,大多进了谢公子的肚子,所以此刻,他清醒的品着茶,反倒是谢公子,趴在桌面上醉得毫无形象。
谢公子扒着酒坛子死活不肯松手,嘴里不停的嘟囔着。
二公子这个时候却对谢公子说道:“不知道你醒来能不能忆起我说的话,总之随缘吧。我要告诉你的是,梅妃这一胎,本应是个死胎,但不知是何种力量竟让那死胎重新活了起来,代价是梅妃的生机,这已经是药学无法解释的了,极有可能与妖有关。”
“前路攸攸,珍重。”
谢公子醉醺醺的,咧着嘴不知在笑什么。
二公子喝了两盅茶,才觉得好受不少,见谢公子的模样,不禁摇了摇头,吩咐小厮去准备醒酒汤。
能让千杯不醉的谢公子醉成这样,不得不承认琼桃玉露的威力啊。
木质的酒坛子有些稀罕,二公子鬼使神差的让人留了下来。
知道谢公子肯定不愿意回裕北王府,二公子便让人将他抬去客房,自己则去了药房。
本家的药房,其实不能算作药房,因为里面药材不全,二公子如果有想用的,还要从分家的药库去调,不过分家离的不远,约莫也就是几刻钟的功夫。
所以与其说是药房,不如说是二公子的研究房。
二公子配置新药,研究新方试药都是在这里,为了让二公子方便,明家人便把药材往这里送,但是研究房其实和卧房的大小差不多,根本装不了多少药材,是以这里面只有一些常用的药材。
而二公子之所以到药房来,是因为他觉得皇帝不久后应该会再次唤他进宫,不过为的不是梅妃,而是他自己了。
先前给忻贵妃的药丸,本来是以防露馅准备的,而确实,药丸在面对太子时发挥了作用,但是后来交给贵妃,便不是他一开始预料到的了。
忻贵妃没有贪心药丸的意思,所以药丸是替皇帝讨的。
这变相成了他的歉礼,这会借忻贵妃的手交给皇帝。她想要皇帝死——这是那日忻贵妃未言的话。
忻贵妃需要他的帮助,而二公子,答应了。
所以接下来忻贵妃会为他创造机会。
二公子只关心和皇帝的接触。
他甚至不去想贵妃一个已经得到了一切的女人为什么偏要与给予她一切的人作对。
即使自己的心思路人皆知,他也不担心,因为他从来就没有遮掩过,其实这样反倒正常,越是会咬人的狗,天家越喜欢,如果狗不吵不闹,天家反而不敢用,这也是为什么宫中太医众多,却偏偏请他为梅妃看诊的原因之一。
不过也正是因为太明显,所以天家即使是用了,也不会亲近,更别说他这样能杀人于无形的神医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能让他中毒,即使是死了,也少有人能验出是什么原因。
算起来,宫宴是他唯一能接触到皇帝的时候,但是大型场合下,任何动作都会被放大,动手的风险也就格外的大。
二公子倒不是怕被发现,他怕的是还未得逞就被发现,这样的话多年的辛苦便白费了。
借忻贵妃之手,自然是一条捷径,这就省了他去皇后那里下功夫,毕竟皇后的精明不亚于皇帝,且与皇后打交道必然要牵扯出太子,太子虽年少,但到底是皇帝一手培养出来的,他不得不小心。
一想到这种种,二公子就有些头疼,他抿着唇,眉梢蹙起,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他拿起桌上的小秤,转过身面对一整面墙似的药材,熟练的拉开一个个小柜子,迅速抓出里面的药材。
抓药是要按照计量来的,二公子有时抓的是一大把,有时只有两小颗,药材落到秤上有清脆的声音,小秤稍稍倾斜,二公子余光扫过秤杆上的刻度,心里默默计算着。
几乎是瞬间的事情,小秤上堆满了药材,各种各样。
二公子见差不多了,就将药材移了出来,就这样,一共准备了三副。
皇帝有什么毛病,他其实都是清楚的,不过皇帝一定不喜欢他这份清楚,如果届时呈上去了一份对他病症的药,恐怕会遭猜忌。
如果不呈药,恐怕会辜负了这一次机会。
二公子很清楚,若是当面将问题看全了,方子一出,以后就没自己什么事了,全权交由太医院负责,所以必须要让皇帝知道,他和太医院那群老头的区别。
更重要的一点是,皇帝得明白,非他不可。
所以,不仅要呈药,还要呈上去一副好药,最重要的是,他得有一个正当的理由。
想通了的二公子没了顾虑,动作越发的快了,娴熟之中透着老练,很快三分药材全部被做成了药丸。
二公子拿起一颗,放到鼻下,仔细嗅了嗅。
有些不满意,不过这不满之中多多少少有一些无奈。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些贵族们都学会了一个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