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窍

药香，什么是药香？药材的味道？当然不是。这群人怎么会晓得药材是什么味道？对他们而言，灵芝与人参的味道没有任何区别，所以这药香，指的是清香。

浓郁却清雅。

说白了，就是好闻。

如果是花，那自然是好闻的，可是晒干了的花，被做成药丸的花，闻什么？

贵族们才不管这些，对他们而言，有所谓药香的药丸才是上等的药丸，才是他们所应该服用的药丸。

所以没办法，医者们只能在药丸里面添加香料。

且不说这香料加进去经过火炼能发出几分作用，但香料与药材一起淬炼必然会影响药材，最后做成的药丸也不知还剩几分药效。

这也是为何当今杰出的医者越来越少的原因了，其实不是医者不会制药，而是他们不会制做那些有药香的药。

单是二公子，也因此花费了不少心力。

一般情况下，他成药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嗅那所谓的药香。

可真是无奈至极。

虽然给皇帝用是不可以的，不过平常人家倒是不太在意这些，这一次的药是经过精准计算的，药效自然不必说，所以不需要人来试药，二公子将它们收进了瓶子，扯过桌角镇纸压着的小纸条，左手敛了宽大的衣袖，提起一只并不算粗的毛笔在上面写了什么，并不是文字，反倒像是图。

然后便将小瓶收到一边。

二公子开始了接下来的研究。

“公子，该用膳了。”小厮站在门外，看见二公子仍伏在案边忙碌着，他不时称量药材的重量，不时在纸上写写算算，一个下午，二公子已经写了近二十张草稿了。

小厮没敢扔，就把草稿按顺序叠放好摆在一边，不打扰到二公子。

听到小厮的话，二公子才抬起头来。

灯下，二公子的眼底还有几分迷茫，显然还沉浸在刚才。

这盏灯也是黄昏时小厮去添的。

二公子忙起来时忘了一切，就算周围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他依然能精准的找到药材，读出秤杆上的刻度，制成完美的药丸，旁人都不晓的他是如何做到的。

所以每次二公子去研究房，哪怕他再三强调要独自一人，小厮仍然会跟着，他怕公子根本就不在乎时间。

二公子是缓了一会儿才从刚刚的状态中脱离出来的。

他望望外面，天色已经完全沉下来了，弯月在空中格外的明亮，已经戌时正点了，比平时用膳晚了半个时辰，想必众长老也等急了。

于是他放下笔。

小厮见此，便进来帮着二公子收拾桌上的东西。

桌子前面摆了一排小瓶子。

二公子伸手指着，说：“这些可以直接拿去药铺了，这些你帮忙处理掉，至于这两瓶，先放着吧。”

二公子说完，又迟疑了一下，右手支起了下巴，垂着眼思考着，然后便感受到了奇怪的触感，将手伸开放在眼前，指尖的药草灰已经被下巴蹭掉了一些。

他看着小厮忍笑的模样，略略摇了摇头：“这两瓶你找人去试药，到时把人带过来，我看看药效如何。”

“是，公子。”

嘱咐完了，二公子支起身子起来，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腿脚，忽然觉得脑袋有点疼。

初初察觉时，只是有点疼，然而几乎是下一刻，疼痛被放大了数倍。

疼痛来的很突然，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搅在一起，瞬间变得恍惚了，只剩下痛觉，不断刺激着大脑，灵台不得清明，一种难言的混乱之感卷席了整个人。

二公子猛地弯下腰，单手撑着桌面以支持自己不至于摔倒，另一只手死死按着太阳穴，豆大的汗珠顺着面庞滑落，二公子狠狠喘息了一番，没能抵抗住这痛苦，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失去意识前一刻，他手指放在脉上粗略诊了一下，没有任何问题。

差不多只是四个呼吸间的事情，小厮刚反应过来，内心的担忧焦虑还没来得及影响他的思维，便见二公子滑落到地上的模样，当即呆掉了。

几乎没有思考，他赶忙上前扶起二公子，朝外面喊：“快来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