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兔傍地走

“别傻站在这里了，往前走吧。绕出这条街，就是平陵最大的酒楼——水龙楼，为皇后娘娘庆生所做的凤灯便放在那里，到时候花车游行也会路过那里，那儿吃食也不错。”沈微之抬步朝前街走去，柳弦惊跟在他旁边，抬头瞧着头顶上连成一片的红绸和各式的花灯，欢声笑语未曾停歇，前街处更是车水马龙，沈微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她，“怎么只你一人？李大夫竟没出来陪你？”

“她的小师弟是明日的生辰，她今早便离开了。”

“师弟？”沈微之奇道，正想多问几句时，见柳弦惊驻足看着什么，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他们对面支着一条街的彩棚，棚子下挂着一排排做工精巧的花灯，摊上摆设着冠梳、靴袜、珠翠、玩赏等物件，不少小孩、年轻娘子堆在摊前玩着关扑，惊呼声、嘘声接连响起。

“那盏红鲤花灯瞧着挺好。”柳弦惊解释道。

“你…怕是想玩关扑吧？”

柳弦惊被猜中心思，展齿一笑，又微仰下巴，“我可是玩关扑的好手，你可别不信。”

“诶，可没说不信。柳娘子这边请。”沈微之手臂向身体右侧伸出，作出酒楼小二招呼客人的姿势。

柳弦惊轻咳一声，正了正色，背手阔步朝摊前走去。

“欸？那是不是沈尚书啊？奇了，不近女色的沈尚书身边竟有了个娘子。”

水龙楼雅阁上，一个穿着杏黄底团花锦袍的少年倚在窗边往里喊道，手里握着的把云妃竹折扇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窗沿，还在努力探头想要看清柳弦惊的正脸。

“在哪儿呢？”

“让我看看！”

“在那儿了。”

“嚯，还真是奇了。”

屋内另有三个锦服少年闻言忙冲到窗边，那杏黄袍少年被挤得连发出几声痛呼，腹部被窗沿硌得不行，若不是及时扶住窗框，此刻怕已被挤落在楼下，气呼呼地骂道，“你们几个挤什么挤？又不是只我这一扇窗子。”双臂努力推开旁边的人，旁边的人挪开了一些，他总算得了点空间，唰地一声打开折扇，哗啦哗啦扇着，“这娘子怎么半天不转过来。”

“轩清，我说我们也下去玩吧，这楼上呆坐着混没意思。”

“等花车过了咱再下去，免得到时候有人追花车，挤得不行。”

“去坊内看杂耍，哦对了，听说那儿最近还来了班影子戏…”

杏黄袍少年见其他人已经说跑了题，顿觉没意思，摇着扇子往屋里走，房中还坐着两个少年，端坐在圆桌两边，右边坐着一个穿深蓝色素面锦缎袍子的少年，用一根石青色发带将头发扎成高马尾，手里捧着茶杯，整个人发着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左边穿着墨色印花圆领袍的少年拿着把小刀正刻着木头。

“陆蝉，陆蝉？”

杏黄袍少年唤了两声，那深蓝袍少年仍呆坐着，一丝反应都没有，他又看向旁边的人，“他这又是被什么魔怔住了？”

“还能是什么？在脑中画画呗。”程讷敏边刻边说道，

杏黄袍少年砸砸嘴，陆蝉本就是个闷葫芦，小时候惹急了还能说几句，越长大却越闷起来，这还暂且不提，自从有了作画这个爱好，更是常常闭在府里画画，他都怀疑这个人要画傻了。

撩起衣袍打算上手戏弄他一番时，却被人喊住，“阿生，快来看！那娘子要射覆了。”

萧潮生立马放弃戏弄“木头人”，双臂展开直接扑到窗边人的背上，脑袋往里一挤，探出窗外，才这一转身的功夫，沈微之怀里已抱着各种小玩意儿，那娘子拉开弓，一剪射出，由于彩棚遮挡住视线，他看不到到底投中了何物，但凭着周围人的叫好声，料想结果是不错的，不过…

“这姿势倒像是练过的。”

旁边站着的乔不识说出他心里的想法。

萧潮生把头收回来，往外喊道，“北舟，北舟。”

一个穿黑色劲装男子推开房门，快步走近萧潮生，双手抱拳道，“王爷有何吩咐？”

“你去楼下帮本王请沈尚书上来一聚。”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望向萧潮生，包括发了一晚上呆的陆蝉。

“是。”北舟领命就走。

陆蝉早在他们说“射覆”这个词时便回神过来，他最近作的这副画便与射覆有关，他想画女子打猎图，是打算送给李昭阿姊的生辰礼物，只不过在人物弯弓那一处，他总觉得画得过柔了，少了些英气。

明澄苦着脸率先问道，“阿生，你…请这位大佛来作甚？你就对那位娘子这么感兴趣？”沈尚书比他爹年轻不知多少，官却比他爹高几级，他可不想过节时还战战兢兢站在旁边。

“想什么呢你，”萧潮生用扇子敲了一下他的头，明澄生得白胖，被萧潮生这么一敲，原本苦着的脸更加皱得像一个包子，萧潮生走到窗边，看着北舟往沈微之那处走去，“这水龙楼的景明酒乃是一绝，这上元佳节不来两口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