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的帷帽，悄声探身上前：“你怎地会看出来？我、我明明伪装得那么好呀！”

祁钰冷哼一声：“你不过带了个掩耳盗铃的帷帽，怎会影响到他人的判断。”

原本可以同宁云嫣二人独处的晚膳时间，却被眼前两个来路不明的家伙打断，祁钰心里本就压着一口怨气，他既埋怨自己习惯性地将一切交付与宁云嫣决定，又埋怨这二人真是一丁点儿眼力见儿都没有。

不过一场剑舞罢了，有必要痴迷到这般与不熟之人拼桌而食，也要占据绝佳位置的地步吗？

“这位小公子说得对，”落座在红衣少女身旁的黑袍男子赞同道，“世间哪有公子会用你这般声音说话。”

卫九闻言，顿时泄了气似地瘫在桌上：“唉，真是千古英名毁于一旦啊……”

男子微微颔首，又一针见血地补充了句：“况且，卫姑娘这‘卫九’之名，怕不是编造出来诓我们的吧？”

卫淑仪干脆破罐子破摔起来，一把扯下了头上的白色帷帽，露出一张小巧可爱的脸。

她俏皮地朝宁云嫣眨了下眼，圆溜溜的杏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我确实姓卫，本名淑仪，在家中也是排行第九。你们若是嫌麻烦的话，还是喊我小九吧。”

“这位公子呢？大咧咧地戳穿了别人的身份，总不好再自己藏着掖着吧？”

黑袍男子抿了口茶水，才道：“姜不辞。”

“然后呢？”卫淑仪赌气似的嚷着，“这就没了？不会吧？”

姜不辞略一抬眼，冷言道：“没了。”

之后任凭卫淑仪怎地追问，他都不再说话，只环手于胸沉默以对，好似被定住了穴位一般，在座位上岿然不动。

“你这人可真没劲儿，像块木头疙瘩似的。”卫淑仪撇撇嘴，继而看向了宁云嫣和祁钰，“美人姐姐，你和这位小公子是？”

“哦……”宁云嫣回过神来，坦率道，“青霄派宁云嫣，身边这位是我的义弟，祁钰，是个药师。”

“青霄派？”卫淑仪歪着头思索起来。

不过片刻，她又兴冲冲道：“我想起来了，是之前从临安迁走的那个用剑的门派吧？听说他们最后好像去了青州，不会就搬来了这青霄山地界吧？”

“嗯，确实如此。”宁云嫣点点头，于她而言，这并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地方。

“天啊，那美人，不对……”卫淑仪倏地一顿，下意识地靠上了身后的椅背。

她双手合十，自然而然地贴到了自己的脸侧，灵动得像山间溪流中活蹦乱跳的鱼。

卫淑仪清了清嗓子，又开始用那种甜得发腻的声音唤人：“云嫣姐姐，我可否这般唤你呀？”

“当然。”

见卫淑仪这番佯装可爱模样，刻意讨她喜欢的举动，饶是宁云嫣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宁云嫣唇边带着笑，轻声道：“你喜欢便好。”

“那我往后都这般唤你啦，云嫣姐姐。”卫淑仪语速飞快，好似担心宁云嫣会反悔一般。

“云嫣姐姐，你是从小就在门派里习武了吗？你们的武功厉不厉害呀？要学很久才能学会吗？是不是买的剑越好，对修炼越有帮助呀？”

卫淑仪口若悬河般说着，向宁云嫣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弄得宁云嫣微微怔神。

可还未等宁云嫣回答，沉默许久的姜不辞忽而开了口：“要开始了。”

姜不辞话音方落，只听指月阁外，鼓声顿起。

一下、两下、三下……

击鼓的是一位身段婀娜的女子，她背对着阁内众人，奋力地敲击着舞剑台上的大鼓。

女子肤若凝脂，着一袭水粉舞裙，双臂和脚腕上又挂满了琳琅金饰。

金饰如舞姬般随风袅袅而动，沙沙作响，与骤然响起的丝竹之音融为一体，婉转且悠长，在这艘名为‘巧桂’的船舫上荡漾。

就在众人皆被此景吸引之时，舞剑台上的女子却倏地停了下来。

她默默放下了鼓槌，却依旧背对着众人，迟迟未曾转身。

直到原本守在舞剑台两侧的惊鸿楼弟子托举起两把长剑，又将它端送到女子的身旁。

紧接着，琴声幽幽四起，女子踩着奏乐的节奏，将两把长剑同时从剑鞘中抻出，再无他用的惊鸿楼弟子则飞也似地走下了舞剑台。

女子双手持剑，继而抬脚伸出了她纤细的左腿。她循着清亮笛音而动，缓缓向后转身。

用作蒙面用的珠帘上，是一双顾盼生辉，足以倾倒众生的眼。

——舞剑台之上的女子，竟是这‘巧桂’船舫的船主叶莺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