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七目鬼蝉(2)
花公子也近墨者黑了?”
花满楼同样笑着回答:“我以为你会自夸,是近朱者赤。”
陆小凤故意叹了口气,说:“爱管闲事可不是什么好事。”
花满楼道:“也不是什么坏事。”
这话分明是说给云初霁听的,看来她暂时是无法说服他们抽身。她只能叹了口气,与两人一同进城。
城内比之前热闹了许多。街心围着不少人,当中一人正在竭力辩解。
“她突然就倒下了。真不是我撞的。”那人急得摇头晃脑,鼻尖上的黑痣也跟着摆动,甚是醒目。
围观的人指手画脚地说着,却无一人俯身关心倒下的人。由于人群阻挡,从外面完全看不清是谁倒在了地上。自认爱管闲事的陆小凤率先挤进人群,不多时云初霁就听到了他呼唤自己的声音。她连忙挤进去,只见倒地的是一位黄衣姑娘。原本鲜亮的黄衣满是污迹,几乎看不出本来的颜色,脚上的绣鞋同样又脏又破,乌黑的袜子从破洞中露了出来。走到近前,云初霁看清她的脸后,发现她面色潮红,脸上满是汗珠。饶是如此,也掩盖不住她清丽的面容。云初霁欲探她的脉搏,刚碰到她的手,便感觉异常湿冷。很快,云初霁便下了结论:“这位姑娘本就体虚,又暑邪入体,方会倒下。”
原先那人立刻叫道:“我就说不是我撞倒的她吧。”
一同前来的花满楼突然鼻子动了动,说:“你身上有一股酒味,这位姑娘身上也有同样的酒味。”
人群中立刻有人叫道:“三儿,我记得你家是开酒馆的。”
三儿连忙辩解道:“她昨晚拍门借住,我见她可怜,才收留了她一晚。她今天中午就离开了,我也没想到会在这儿再见到她。这不还没搭上话,她就倒下了嘛。真是好人难做!”说罢,他挤开众人,逃也似的走了。
云初霁看着他仓皇的背影,觉得他肯定有所隐瞒。
陆小凤一把将姑娘抱起,说:“我们先找个阴凉点的地方。”
陆小凤就近找了个客栈,定了间房,放黄衣姑娘躺下。云初霁自认只会用毒,不擅治病,于是让花满楼去找大夫,再让陆小凤去买些干净的衣服鞋袜。她则在打发走送来温水的伙计后,打开门窗通风,解开那位姑娘衣领,浸湿毛巾,轻轻替其擦去虚汗。黄衣姑娘脸上潮红渐渐退去,可仍旧昏迷不醒。云初霁注意到她的手上有擦伤,像是摔倒时擦破的,便先用随身携带的伤药为其涂抹。
不多时,花满楼和陆小凤一同回来了。云初霁先让他们在门外稍等,为黄衣姑娘扣好衣领后,才请大夫进来。大夫与云初霁的看法相似,由于她气血过虚,不能用大寒之物,因此只开了个清热补气的方子。
陆小凤谢过大夫,将衣物交给云初霁后,和花满楼一起去抓药。云初霁送三人出门,回屋将门关上,窗子也稍稍合上一些。然后她回到床边,将那位姑娘身上满是污泥的衣物脱下。趁换衣服的时候,云初霁大致检查了一下,确认除了手臂以及脚底水泡之外,这位姑娘并没有其他伤痕,顿时放心了不少。不管那位三儿隐瞒了什么,这姑娘应该没受到什么迫害。为其穿好里衣,云初霁又将新的外衫叠好放在床边,才重新将门窗打开通风。
很快,陆小凤带着药回来。云初霁简单地说了句无大碍,拿过药便要走。
陆小凤忙道:“我来煎药就是了。”
“人是你捡的,当然是你照顾。”
说罢她也不等陆小凤回答,拎着药便走了。陆小凤只好望着花满楼无奈叹气。
点火,煎药。
火苗噼啪作响,药香缓缓散开。
云初霁正望着火苗出神,忽然听到推门声,回头看去,就见花满楼走了进来。
“你很担心。”
云初霁暗叹:果然是花满楼,尽管自己竭力隐藏,还是被他窥破了心事。她点头,道:“我在想或许我们找到最后,得到的结果并不是我们想要的。否则两年的时间,宗政堃早该回去了。”
“那你准备怎么做?”
“我想了很多。或许姜老夫人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或许我应该编一个善意的谎言。可最终我还是决定会将查到的一切告诉她。哪怕再痛苦、再绝望,那也是真相。”尽管做了决定,但云初霁的心并没有因此轻松,或许说正是因为做了这个决定,她才会难受,“我明知道她会有多么伤心,依然决定这么做。我这个人,果然永远学不会温柔。”
“这才是你的温柔,而且是更需要勇气的温柔。”
云初霁早料到他会安慰自己,只浅浅一笑,道:“谢谢。”
哪知花满楼却摇头道:“这并非安慰。你明知若将坏消息如实告知,只会让姜老夫人更加痛恨你,却仍不愿让她徘徊在谎言中。这难道不是一种温柔吗?”
云初霁从不畏惧独自做决定,但听到所重视之人的肯定,备受鼓舞的同时也越发动容。她注视着花满楼,目光越发舍不得离开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