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应崇拉着鹿怀诗上了电梯,来到另一个包间。
他打开所有灯,松开鹿怀诗的手自己往沙发上一坐,朝她点了一下下巴:“在这喝。”
鹿怀诗点头,“好。”
她放下托盘,启开一瓶酒,往杯子里倒了一点,没有犹豫的仰头喝掉,就要去开下一瓶,应崇打断了她:“还真就只尝一口?”
鹿怀诗闻言,甚至都没有看他,直接又去倒了一些。
他不过是想折腾她罢了,鹿怀诗受着便是。
“抬头。”应崇说。
鹿怀诗停下动作,抬起头来,她最先开的,是会所里最贵的一瓶威士忌,初尝不觉得怎样,后劲儿却很大,鹿怀诗没有喝过酒,自然不知道空着肚子直灌这么一杯威士忌是个什么后果。
所以她这一抬头就已经感觉到了晕眩。
应崇看着她逐渐变慢的反应和动作,脸上朦朦胧胧起了红晕,心被搔了一下似的。
“抬头看我。”应崇喉结动了一下,声音好像柔和了一些。
“说句好听的,我放过你。”
鹿怀诗停顿都没有,直接启开下一瓶。
应崇沉默的看着鹿怀诗结结实实又灌一杯,心头那股火仿佛又烧了起来,他坐直了身子,声音里仅存的那点温度也没了:“那一瓶威士忌,全都喝光,我给你的提成翻一倍。”
鹿怀诗依然没有给他半分目光,沉默着握过第一瓶酒,也懒得往杯子里倒了,直接仰头对着瓶喝。
她就像一个机器一样沉默的完成着应崇的每一个指令,不反抗,不质疑。
应崇看着鹿怀诗一口一口将烈酒咽进肚子里,眼睛里又是恨,又是气,逐渐翻杂搅动成浓墨重彩的复杂情绪。
隔着厚重的玻璃,能听到窗外雷声滚滚,伴随着鹿怀诗大口吞咽的声音,变成一种沉重的鼓点。
擂在应崇心里。
“你就这么恨我。”应崇的声音里满是隐忍,似乎有某种巨大的难以控制的情感裹挟着他,他不得不沉下声音:“宁可把自己喝死,也不肯跟我说句好听的么?”
鹿怀诗没有答,瓶子里的酒已经喝了接近一半。
她喝得太快太猛,酒液顺着唇角往脖子里淌,呛人的味道直灌鼻腔,她的鼻子辣得发酸,泪花在眼角晶莹。
应崇的心又开始不要命的疼起来,可他还是不死心。
应崇:“鹿国强如果在天有灵,看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公主心甘情愿的被人这样践踏,你说,他会怎么想?”
鹿怀诗喝得难受,停下来缓了一口气,三秒钟后再次举起酒瓶。
“怎么不回答?”应崇的心脏仿佛已经不是自己的,他的心融化在威士忌里,被鹿怀诗啃咬干净了,就算隔着镜片,依然能看到他眼角的猩红,“是不是害怕?堂堂鹿家大小姐,被人在会所包间里灌酒?”
鹿怀诗眼角的晶莹恰好折射一缕红光:“整个世界只有你还觉得我是大小姐,连我自己都忘了。”
应崇弯着腰,手肘撑着自己的膝盖,轻声道:“鹿怀诗,只要一句话,嗯?我只要一句话而已。”
鹿怀诗再次停下,她的唇边满是酒液,眼泪流了满脸,鼻子里像是塞了辣椒一样,只要一开口就会流泪。
可她还是骄傲的挺直背脊,好像这样狼狈的人不是她,而是应崇。
“如果我肯对你说,那才是真的自甘堕落。”
酒瓶里还剩不到一半,她想要继续,却被应崇拉住手腕,他手心像冰一样,倏地触到她手腕的灼热,仿佛被烫了一下,没有用多少力道却微微颤抖着。
“鹿怀诗!”
这是今夜应崇第二次唤她的名字,克制着,隐忍的,逼近她的眼前,一直看进她的眼底。
他似有满腔的话,携着枪,燃着火,淬着满满的剧毒,只要说出口就会把鹿怀诗伤透。
可是看到她满是泪痕的脸,话到了喉间又全都咽了下去,他被这股火反噬,整个人被燃烧殆尽,连灰烬都不剩。
疼得都已经麻木了。
两人就这样沉默的对视着。
应崇想起很久以前,他们戏剧社一起去海市比赛,晚上在宾馆里玩吹牛游戏,那是鹿怀诗第一次玩,应崇教她和他联手,把在场所有人骗得团团转。
最后两人对峙,在鹿怀诗马上就要露出破绽的时候,她忽然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有点羞,有点怕,可还是轻轻握着,微微颤抖。
肌肤相贴,摸着脉搏能感觉到彼此的心跳。
一样的姿势,只是对调了角色。
心境却已天差地别。
太痛了。
很多事情都不能想,一想就会牵扯着心肺,连同五脏六腑都在疼。
“别喝了。”应崇出口的声音无力的透着痛意。
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