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微茫坠玄天,时去天变不自由(上)
云之上制止霜降道:“长歌我们自能应付,你伤重初愈,此番不必助阵。”见霜降还欲起身,又说:“若你因此间小事冒失不得休养,半枫荷找上门来,咱们岂不是要尽丧他手?”霜降只得怀抱手炉坐回床上。新辞、伏城、宗正抬云之上到二楼,只见长歌双目赤红,正在院中搜罗,心宿已经将院门紧缩,云之上皱眉道:“这样多久了?”
宗正道:“不多时,大哥腹中饥,来小厨房找吃的,厨子说方才都做给韩姑娘吃了,一时半刻没有,大哥暴起,诗妍和飞星在,救走厨子,又找人锁了院门。”
云之上道:“幸得无人受伤,准备鱼龙舞,换麻沸散。”又转向寻常见,“天同,借几位轻功好手。”寻常见同白芷面面相觑,白芷说:“座下四位高手遣去送我儿任之,现在心宿并无高手,不如交给我和天同。”云之上只好将鱼龙舞的袖弩交给二人,加上本草堂的五位,七人于檐上齐发麻药,长歌中箭停住,直挺挺仰倒在地。云之上把脉后在大穴施针,又新写了药方,交给飞星煎煮。心宿遣人将长歌抬到辖制罪人的无窗小房,伏城抱怨怎能将司马大哥放在这罪人的地方,伊诗妍贴耳嘱咐飞星将他拉走,自己找到云之上,道:“原是我们先给人家惹出的麻烦,人家不赶我们走,已是雅量,不该挑三拣四。虽然伏城小孩子气话,可长歌毕竟几次救得咱们性命。诗妍斗胆提一句,公子,此去博陵不远,与其寄人篱下受制,不如咱们回家吧。”
云之上脸上仿佛罩了浓雾,道:“原是他们星辰宫的内斗,不干咱们抵事,我此番进京打探云解意,也折损了不少人,你说的对,确实该退。”伊诗妍大喜,忙说:“那咱们去看看霜降姑娘,她稳定无碍了就带着长歌动身。”
听得外间嘈杂,霜降心痒,见二人进来,忙催问,云之上大致讲完,道:“你如今伤口已愈,又有内功护体,只需静养,可驻此将息。长歌状况不宜久居他人篱下,我们不日启程。”霜降问:“去往何处?”云之上道:“堂中尚有父母兄姊在博陵的,回博陵,长歌随我去往赵郡,探望母亲。”
霜降沉默半晌,请伊诗妍去寻白芷,同云之上说:“东方苍天共三宿,房、尾宿徒有其名,明知强敌当前,心宿还将高手调走。羁押长歌,这不只是在赶你们,主要是逼我走。”
云之上道:“半枫荷强于你们,心宿的高手留下也派不上用场,前往护送少主是苍天的母亲天性。长歌病发,惧怕我们也是人之常情,你不必多虑,安心静养。”
霜降摇头道:“言子衿因病不能走,半枫荷我们不能挡,玄天南下是为了取我性命,与白芷并无干系。为人母以子女为重,白芷现下打算,无非是将我交给半枫荷,又或,我离开苍天。”谈话间,白芷已随伊诗妍到,霜降笑脸道:“白姑姑,先前我遭九兄弟抓住,随身兵刃被他们收走,得偏劳姑姑遣人陪我取回。”白芷忙说:“刀锏已在廉贞赵柏叶处,我这就令寻常见备车,只是丫头你身上还伤的这样重,又能去哪里?”霜降亮出腰牌,道:“不瞒姑姑,先父曾为我定下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儿子存勖的姻亲,他人在晋州,早前就邀我去,今云公子东去,苍天没了大夫,不如送我去晋州养伤。”白芷这才笑逐颜开,道:“我这就令寻常见送你到尾宿赵柏叶处,云公子一行也要走?”云之上道:“我与母亲分离多年,现去往赵郡探亲。”
许是心里有愧,送霜降的竟是驷马车,像间小房子,内中吃穿喝用一应俱全,烧的暖烘烘的。寻常见、云之上并霜降坐骈马前方引路,其他人乘驷马后面跟着。车出心宿,寻常见遣去探路的回报尾宿要收买路钱。云之上玩味地笑道:“不仅是收我们的,自己人的也要,一视同仁,倒也算公平”寻常见掏出两吊钱交给来人,正色道:“二位正值青春年少,可曾挣过钱?”云之上与霜降面面相觑,有生以来,亲自花钱的时候都不多,何况挣钱?寻常见又说:“可知道一宿三十人要多少钱养活?每人每天一斤米,苍天这百来口人每天要吃一石米,自广明元年以来,米价飞涨,已从六贯每石,涨到二十贯。苍天众睁开眼到合上眼,每天雷打不动就要支出二十贯通宝。太平年岁,小民房舍也只需五十石,现在兵荒马乱,苍天众一天就能吃掉本地四栋房子。我在苍天十年,一文钱都没见宫主给过。这么多的人,这样大的开销,让苍天尊上如何约束他们?只能各尽所能,讨口饭吃。宫主有交代,堪堪勉力成就。”情至激动,寻常见有些脸红,他顿了顿,对霜降说:“韩姑娘,我也不是在为尊上开脱,日后你做了宫主,也该知道,领十人易,率百人难。尊上不是不想约束下人,确有难处。”听得车外有人喊,“请韩姑娘一见。”
霜降掀开窗帘,见跪着的是丑的各具特色的九人,认出是龙生九弟,旁边站着怀抱刀锏、束发纶巾的正是刚才喊话之人,见到霜降喊:“在下是尾宿廉贞赵柏叶,见过韩姑娘,”说着跪下,将刀锏并鞘举过头顶,“还韩姑娘的兵刃。”霜降点点头,寻常见下车取下,递还霜降,赵柏叶又说:“属下治兵有失,前日九哥儿冒犯了姑娘,并非故意。今姑娘无碍,属下斗胆求姑娘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