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黄泉
“大师可是算出了什么。”小头目敏锐,察觉沈晚棠气息波动连忙追问,闻声,尚未从思绪中抽离的沈晚棠大惊。
“此种天气出现孩童赶路,并非异象,也许只是几个偷盗者作恶太多。”沈晚棠故作淡定道。
“可难民说了,那小孩力气大得很,背着一个壮汉不在话下,大师不妨再算一算吧。”送来情报的近卫询问,沈晚棠心头微窒。
种种迹象皆与小阿刘相吻合,沈晚棠心脏收紧,宴卿近看不算健硕,但胜在身高八尺,远看极易被认作是壮汉,看来八成就是小阿刘与宴卿了。
“众人听令,速速搜捕。”小头目一听有偷盗者,神经瞬时绷紧,沈晚棠汗不敢出,搜肯定是要搜了,此刻她不便插嘴,可放任近卫真去搜又不是办法,沈晚棠方才轻松的心情飞快消散。
“想来大师理解这是要紧事,不如一道同行,也算半个军师。”小头目提议,沈晚棠咬紧牙关,不慎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强迫她头脑清醒。
“其实在下觉得孩童不足为惧,大人不必劳心伤神。”沈晚棠想着对策,但一时找不出好的敷衍说辞。
石云县亦算天子脚下,眼下,巨龙盘踞之地冒出偷盗者,身为太子近卫无论如何也要尽力巡查。
“为百姓分忧是应当,若偷盗行为猖獗,遭殃的还是百姓。”小头目很会打官腔,沈晚棠泄气,此话便是必须搜查的意思。
宴卿正处昏迷状态,无法接收她传达的新任务命令,意味着她与宴卿不可能相互通风报信了。
“大师只需照常发挥即可。”小头目扣住沈晚棠的肩头说道,被触碰的那刹,沈晚棠下意识回避,后知后觉清醒过来这是生死局,沈晚棠不敢大声呼吸,对着小头目颔首,俯首称臣的模样叫小头目不能再满意。
“有给大师备马,不会累着大师,放心便是。”小头目眉宇间堆着笑意,不像下令,更似寒暄,可沈晚棠明白这是给她的警告。
能坐稳太子近卫头目之辈怎会没有判断力,沈晚棠从未相信过自己会这么快打入太子近卫内部。
小头目对她还是不肯真正放下戒心,除非这一次搜捕她同行,且途中没出什么事,那么才算安稳渡过小头目这一关。
不然,她没有办法解释赵大的忽然指证,那么多人偏生指认她一个,从赵大开口那刻,沈晚棠就有预感撞上麻烦了。
所以,小阿刘与宴卿她必须去见,沈晚棠硬着头皮上马。
旁人皆是轻轻翻身便上了马,唯有沈晚棠窘迫笨拙,爬了许久才上马。
临行前,沈晚棠为解决掉赵大这个惹事精,旁敲侧击暗示小头目把赵大留下。
众人上马启程,独独赵大被绑在老树上,可怜至极。
*
路上,沈晚棠先一步打破沉默。
“大人请恕在下多嘴,约摸着明日汴京城内外药价便会疯涨,县里头的百姓以及周边村落的村民们平素买不起药,在下认为大人若想保证县里秩序井然,不妨让县里县外的百姓提早喝些药汤,这些日子天象诡异,说不准哪日就会爆发疫症。”
“当然,在下尚未算出会遭此劫难,不过大人若将此事与熏艾相结合,也算做了桩为民的善事,既能安定局势交出一份好差事,亦可矜贫救厄,于理于情皆为上上策。”话毕,沈晚棠观察小头目的神色。
西戎流感一事她不能说,小打小闹的事作为头目不必事事上报太子,可涉及他国局面之事,区区头目的能量就不够用了。
倘若太子得知西戎流感恐怕会传入汴京,第一想法必是无视,太子忙着追捕宴卿这位六皇弟,外加搜查她的下落,事情太多当然分不出心思管西戎流感如何。
说了只会徒增麻烦,见小头目眸色微缓,沈晚棠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是不是真心相助百姓不重要,关键是落实下去,有利于百姓便好。
“天象惊奇本不是好兆头,大人多加预防总归没错,那孩子拖着壮汉可能是家里人因雨天受了凉,想出门求药,却不知会路遇偷盗者,定是那孩子手里头有点银钱,否则不会勾人心生坏念。”沈晚棠分析道,小头目点头。
“听闻这片地盘难民居多,且多数皆为穷苦工匠与屠户,生在这样的人家力气大亦在情理之中,也许就是运气不好碰到偷盗者而已。”沈晚棠几番话循序渐进,小头目眉间微沉,像是听进去了。
沈晚棠话落,再无人说话,途中人人静默,越过崎岖山道后终于到了地方,身下马儿重重哼着,沈晚棠快速扫视着四周,心弦被狠狠挑起。
宴卿昏睡着,她只能与小阿刘对眼色,一会是场硬仗。
“沙沙--”
“那边是谁,出来!”小头目高声呵道。
面前是半人高的杂草,里面似乎有人在拨弄,沙沙声响乘风荡漾,尽显诡异之感。
草堆中,一个蓬头垢面的小脑袋探出来,沈晚棠定睛看着,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