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即安全

本就是清晨的天，薄雾散去，太阳眨眼间已经完整地挂在云中。

今日的威尼斯阳光格外明媚，附近水域被日光映得波光嶙峋，陆地上色彩斑斓的建筑也因光照冷暖相融。这般宁静惬意，如果不是时机不对，我会很愿意和某个几乎把我气得灵魂出窍的男人一起提前共进午餐。

福葛在前面开船，我则让「天堂收录」最大范围地搜寻着布加拉提他们的灵魂和踪影。我们已经讨论过关于没有目的地的他们大概率会走哪个方向这种事，虽然我说布加拉提很可能会找个安全的地方先看看特里休的情况，但福葛却突然问我饿不饿。

他说如果我饿了的话，那大概率米斯达的替身们也饿了。我们只需要排除掉主干道和空旷地域去寻找餐厅就可以了。

我将信将疑地让福葛开船，没想到刚拐进第三个水路的路口，我的天堂收录就抓到了站在岸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乔鲁诺。

“太不可思议了，福葛。我真庆幸你不是叛徒什么的。”我逐渐让天堂收录慢慢凝聚了上半身，在乔鲁诺似乎是意料之内的惊讶中，一巴掌拍在他那可恨的金色脑袋上后再迅速消散，“前面两百米左右向右转，我看到乔鲁诺了。臭小子，看样子是知道我会追上来。真让人讨厌。”

“我只是和大家都很熟悉了。”福葛应声笑了下，把船开得更快。

另一边。

“痛……”

“乔鲁诺？”

是布加拉提的声音。我眯了眯眼，「天堂收录」直接向声源聚了过去。

“啊，没什么，布加拉提。”我听到乔鲁诺语气轻快，甚至还笑了一下，“莫瑞纳过来了。”

“……是吗。”布加拉提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此时「天堂收录」已经让我拥有了视觉，“我已经看到了。「天堂收录」。”

「我」和布加拉提沉默地双目对视着。

借助着替身的眼睛，我得以直视他的躯体和灵魂。

灵魂是完好的没错，但躯体毫无疑问正在像一具普通的尸体一样衰竭腐朽。就算有完整的灵魂，衰竭速度也不过只是慢了那么一些罢了……

——————……

“所以，你们就真的在这里堂而皇之、光明正大地开始吃饭了？”我跳上岸径直走向餐桌，福葛在挂好船绳后也跟了过来。

米斯达和纳兰迦高兴地为我和福葛搬来了椅子，阿帕基取笑着福葛当时说了那么多还是跟了过来，但最开心的还是纳兰迦，他一直和福葛说个不停。我笑了一下，在大家都坐下后招呼服务生过来点了餐，顺便给自己叫了杯牛奶：“还是在对环境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幸好我现在只有胃比较脆弱，你们是真的有能力把人气得心肝疼。”

“紧张兮兮的也不是事嘛！”米斯达咧嘴笑着甩了甩叉子，“何况我们可是去和老板战斗，总要补充补充干劲才行！”

“那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商量好怎么「打败老板」了吗？”玛格丽特披萨是简单又美味的食物，上餐非常快，还有我迫切想喝一口的温甜牛奶。我向服务生小姐道了谢，端起牛奶先喝了一口，在圣乔治·马焦雷岛新生的胃终于不再翻滚胃酸，“况且在这之前，你们真的能突破亲卫队的防线吗？”

我的话才刚刚说完，举着酒杯进餐的纳兰迦椅子被隔壁桌的男人一撞，高脚杯里的红酒顿时溅到了其看起来价值不错的白色西装上。

“啊！臭小子，看你干的好事！”男人立刻愤怒地叫骂着，伸手就把相较瘦弱一些纳兰迦双手提了起来，“你要怎么赔我啊小子！你赔得起吗，这件西装可是要四百万里拉的啊！”

叫骂声听得很是刺耳，好在纳兰迦冷漠地耷着眼睛，用手中的酒杯一下就把男人撂倒在地。他蹲下来打量着脖子上被高脚杯碎片划得鲜血淋漓的男人：“你这家伙，是敌人吧！！”

“什么？！”米斯达立马坐不住了，冲上去就是和纳兰迦对男人一顿混合双打。我咽了一口披萨，无奈地想敌人哪有这么废的。福葛扶额表示简直不堪入目，而我对面的阿帕基看似沉稳优雅地、又喝了一口他最爱的CASTLE SILENT，结果还是如我所料般非常捧场地上前加入了殴打。

混着三个人什么敌人什么草之类的粗话里，我还剩了半块披萨的餐盘上突然多了一块龙虾肉。我不顺着餐具看过去都知道是谁，毕竟纳兰迦非常「好心」地把椅子放在了他旁边，而福葛也非常「好心」地抢了另一个没有靠着这位的座位。

我没有吃那块被完完整整剥好的白嫩龙虾肉，也没有说一句话。我又喝了一口牛奶，余光隐秘地去瞟他面前的餐盘——意料之中的，卖相颇好的丰盛午餐，他几乎一口都没有动过。

我心中一紧，眼角又有点发酸发烫。老天，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如此控制不住我自己的情绪，我现在很怀疑都是因为「天堂收录」还没有消化完先前吞掉的那些脏东西。

“已经吃饱了吗？”我身边的男人语气平和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