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几瓣,闷雷之下一片死寂。
救……救命……
马车内地上的女子忽然皱了下眉头,脑袋里一片混沌,无尽的坠落感让她拼命地想挣扎,身体却沉重得无法动弹。紧紧缚住身体的麻绳又凉又硬,只有飘浮的衣角游离在外。
雷电过后车内渐渐平静下来,武仇险些和地上的人滚作一团,幸好他腿脚有劲,硬是扒在车壁上没松懈半分。
“马才良!你没事吧!”武仇慢慢放下手脚,理了理被风吹乱的衣裳,呼了口气。好在窗户虽然有缝却也结实,没落进多少雨。
外面的人却遭了殃,刚穿上的蓑衣如同未穿一般,在马才良躲闪的大起大落下又破烂了不少。他安抚着受惊的马儿,咬牙道:“没事,不过是劈了两道雷,现下雨势开始变小了。”
忽然想起些什么,他又转头道:“里面的人没醒吧?方才那么大动静,别把人震醒了,我那药最后一次就全用在她身上了。”
武仇手抚在胸口,低头理了理素净的衣襟,“放心吧,纹丝不动!”
他瞧着女子的脸,方才吹进车内的风把覆在女子脸上的发丝吹散,忽然有种异样的感觉,似是像又不像。
“那就行,马儿受了惊,得歇会儿才能走了。”马才良松了松缰绳,把斗笠重新戴正,叹了口气。
雨势渐小,本来黑漆漆的天,现下渐渐亮了些。前方灰蒙的路开阔了不少,远远地出现了一个人影。
车内悠悠地传出武仇的声音,“马才良!干完这票咱们就分道扬镳,不管怎么说,还是……”
什么声音?闷闷的……男人的声音……我在哪?身下晃悠悠的,是救护车吗?好……晕……
马才良脸上显出不悦之色,警惕地望着远处的人影,“还是什么?不过是卖个女人,你害怕了?当初信誓旦旦来找我的人可没这么胆小,你现在要是想全身而退,那到手的钱,咱们得二八分。”
什么……女人,蒲梦泽眼睫轻轻颤动,呼吸逐渐平稳,耳边传来一连串的声音,一会儿近一会儿远,却都听的不清晰。
闻言,武仇起身趴到窗前,“马才良!别忘了谁给你借的马车,谁打点的老妈子!”他怒意来得急,忽然开窗,正要发飙,被马才良呵下。
“嘘——”马才良微微勒住马,车身重新正了正。
两人都瞧见前方有个男子的身影靠近,一路小跑,看起来很着急。
“哎——前面的车夫——停停哟——”来人撑着一把成色上好的油纸伞,身后背着灰蓝色小包袱,右手紧紧捂在胸口,似是在护着什么东西。只是因着大雨,衣裳也被打湿了不少。
见有人过来,武仇又把头缩了回去,暗道不妙。
胡四喘着粗气跑到马车跟前,抬手擦了擦脸上的水,咧出个笑,“这位车夫,是去同溪县吗?”不等回话又说道:“能不能捎上我,这雨下的太大了,您瞧我这一身都被淋的不成样了,到地了我准给您拿银子。”
村路泥泞,几个村镇的路都崎岖不堪,等上到大路了,那准是去县里的。
听到“银子”两字,马才良眼角微微一跳。只是想到车里的人,他顿作苦相,“兄弟对不住,我这着急赶路,主子约了时间,实在是捎不了。”说着,便拉动缰绳,示意前马跑起来。
胡四赶忙上前拦住,嗓音清脆透亮,“哎!车夫莫走,您看我人又矮又瘦的,身上也没什么行李,不占位置的。我坐外头就行,您给我送到岑府,我家老爷绝对不会少您一个子!”
什么?岑府?马才良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身量不高,面嫩白净,确是一副小厮模样。布衫虽被打湿,却也干净整齐。手上的油纸伞做工不差,仔细看伞柄上还缀了个小玉珠子。
马才良眼珠左右转了几圈,心道不假,正犹豫着,背后传来武仇变了调的咳嗽声,“车夫!再不上路怕是赶不上时候了,车里的都等着呢!小姐不喜欢见人,也不能见人。”
声音越发嘈杂起来,蒲梦泽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什么老爷……?小姐?她似悬在空中又像是沉入海底,撞车时的痛感时隐时现。
身下忽地又颠簸起来,马才良扯起鞭子一挥,面露难色道:“不好意思了!”马车随即动了起来,没等胡四反应过来,已经去了远处。
胡四张望了下远去的马车,又低头瞧了瞧刚被溅了泥的绔子,无奈地把伞又往身上拢了拢,“糟了糟了,这下给少爷抄的榜贴是湿定了,也不知道胡三什么时候赶上,先去前面的亭子避避雨吧。”
武仇松下一口气,回头朝外喊道:“你差点坏了大事!你呀你,见钱眼开,真是……”活该沦落到这副田地。
地上的女子眼皮微跳,已然有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