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
,搂着姜念尔的肩往一边走,挪到一处下风口上才开口:“小姜,你说咋弄?”
姜念尔压低声音:“姐,拆箱吧,就在这儿拆。拉回去还有运费啊,拉这玩意儿两百公里两千块!这一来一回都犒劳车轱辘了。你不缺钱也不能扔着钱玩儿啊,给我多好。”
吴姐仰头看了看天:“拉回去你们修着方便啊,咋着也要拆一回,里里外外给我全看看,给我全整好好的。关键这大冷天你们在工地上修,喝风吃土的,多他妈遭罪!”
“姐我可真谢谢你这贴心,知道你不差钱,但你听我说。机器一拉回去,坏了啥可就不是你说了算,我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换了啥你都得给我掏钱,当然一开箱修不好的话,那才是必须拉回去。”
“厂里干活儿不得赚够你的钱吗?咱这都是自己人,我才说在这儿修。这换别人我肯定拉回去了,人家师傅也不愿意蹲这大北风里干活儿啊,跟小白菜似的。你瞧嘛,为了干活儿我这都特意穿的旧袄。”
拉回厂里这单就让厂里挣了,不拉回厂里,姜念尔就能从自己的小车间出配件,她当然不想让拉走。
两个人走回桩机旁边,赵师傅蹲在避风口仰头问:“咋弄,小姜,拉回去?”
姜念尔撞撞吴姐的肩,努努下巴指了指机器:“拆吧,姐。这问题恐怕都不止一处,你这动力头……还不是我们厂的,年载儿也不短了吧?最起码有个进浆的问题,这都不用说,你信我话,十台动力头出毛病有九台都是因为进浆了,早晚要开盖儿。”
吴姐琢磨了一下:“肯定得拆?”
姜念尔手插在口袋里缩了缩脖子:“没拆之前我只能是建议。但是姐啊,我建议你趁着这回早修,即便这回进浆的问题不大,只进了一点,但你拖得久了,以后键磨坏了,齿板磨崩了,那修的可更多更贵。姐,赶紧做决定,这不干活干站着吹风冷啊,再磨蹭磨蹭就地给我吹成植物人,你还得赔我呢。机器你大不了不要了,我你可赔不起。”
吴姐笑着点点头:“啊,那拆吧。就在这儿拆,我们赶着工期呢,哪有功夫来来回回拉。缺啥我给你们找,工具有的是。”
姜念尔不小心吸了一口冷风,连咳几声把脸都憋红了,吴姐让了根烟过来,也给了赵师傅一支,她接过去吸了一口后就咬在嘴里,再也没吸第二下。
赵师傅叼着烟又看姜念尔,脸上不太愿意:“就在这儿拆?”
吴姐搓搓耳朵搂着姜念尔的肩膀:“拆。”
“四千块!就啥也不干,开盖儿就是四千块,没毛病也得给钱啊!”姜念尔伸了四根指头比划比划。
吴姐一把握住她手塞口袋里捂着:“啊,拆拆拆!我看这四千你们就挣不着,哪能没毛病呢?不然我还用叫你们来?”
姜念尔立即安排起来:“那成,老赵啊,这不吴老板的人都在呢,要啥用啥你看着办。”说着突然又一拍脑袋:“哎,姐,你这拔法兰得用个四根丝杠,赶紧买去!”
吴姐立刻叫了个人带上赵师傅开上小皮卡风驰电掣地跑了。
忙活起来也不太冷了,姜念尔虽说不是个工人,但从来都不会只在边上看着,脏活儿累活儿一概不挑上去就是干,这也是厂里的师傅们都愿意跟她出差干私活儿的原因,给钱多、勤快、利索,其他人可没这样儿的。
上头箱体一开盖儿,得了,水泥都糊满了。其他各处的毛病倒都好办,油封漏了、凸轮轴断了、梅花垫磨碎了那都不是事儿,该换换就是。
姜念尔托着个小本儿咬开笔盖写清单:“姐,这可给你看的清清楚楚啊,坏啥给你换啥,我现在清单一发,厂里配好立马给你发来,等不及吃晚饭配件儿就到,咱连夜干,明天我就卷包袱走人。一点儿不耽误你的,这你要是拉我们厂里,谁给你通宵干啊,至少还得再等一天!”
吴姐在边上看她写字儿:“轴承、上轴套、下轴套、法兰大螺母、凸轮轴、偏心套、联轴器……油封、密封胶,哎呀又是这一长溜,光轴承都十来套,得用这么多啊?加上维修费运费啥的这下来不得两三万?”
“姐你这话说的,这轴承当然是有数的,发多了我现场给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