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谈

“流民众多，物资已经不多了。”

李长景点头，“我已知晓大概，过几日我会上奏朝廷，一一秉明。”

随后李长景不再理会太守，径直离去。

李长景启程的早，以至于下午李桓到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过问了一遍。

李桓是大齐的大皇子，自幼养在深宫，受亲母庇佑，长着一副不谙世事的脸，虽不如李长景那般出众的相貌，但在旁人看来，相较于李长景，他性子似乎更为柔和。

因着李长景总是一副无甚欲求的寡淡模样，哪怕站在你面前同你温吞着说话，也有些觉得眼前人非人，倒像是寒冬的日光，虽有些温度却依旧寒凉。

李桓并未同李长景打照面，他向来不喜欢这个外来的皇子，也对他没什么忌惮。

李长景独自行至街上，入眼望去，四下有些冷清，偶尔行人还会施舍路边乞丐一些银钱，但是他有些意外，灾后的黎下并未萧条到看不下去的地步。

寒风吹过，李长景眯了眯眼，待目光清明，他才认真打量起街上，旧时的记忆慢慢变得清晰，脑中忆起了一个明艳而富有生气的脸，似乎还能看到女人眉头仄起，脸上沾了些灰，颇为骄傲地朝他喊道：“小景，快尝尝，这是为娘新做的菜品！”

李长景清冷的脸上有了几丝无奈的笑容，思绪拉回，他瞥见街边有流民蜷缩在一旁，女人看起来虽潦倒，旁边的男孩身上依旧裹了一层棉被。

他缓步走到女人面前，日光被遮住，他修长的身影投射到地面上，女人抬起头看着他，胳膊却搂紧了身边的孩子。

李长景摸了摸口袋，今日似乎没有带银钱，他沉思了一下，将随身佩戴的玉佩取了下来，他蹲下身子将玉佩放置在女人面前，语气柔和，“拿着它去当了，买些过冬用的东西吧。”

女人衣裳有些脏乱，看上去很久没有换衣服了，一旁的男孩想伸手去碰玉佩，却被女人轻轻握住。

“谢谢公子，但这玉佩是公子的贴身之物，实在贵重，我们不好收下。”

李长景道：“无碍，身外之物罢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寓意。”

那女人有些犹豫，李长景又将玉佩往前轻轻推了推，“收下吧。”说完他看向旁边瑟缩的孩子，“你不需要，他也会需要的。”

女人终是没能拒绝，连声道谢。

“你们是何时到城内的？”李长景问道。

女人轻叹，“有一月了，黎下沿岸水灾淹没了村子，伤残无数，留下来的都是佛祖保佑，我与我儿一月前至城内，途中的银钱已经花完了。”

“听说黎下城内接纳流民，在城北安排的大院，你们为何没去？”

“去了，只说是流民太多，没让我们进去。”

李长景皱眉，“若是很多人都没能有去处，不会引起流民公愤吗？”

女人有些诧异，笑了笑：“公子，虽然我们没能进去，但是太守每日在城中布食给我们，也不会太过难以生存。”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又指了指男孩的棉被，“公子你看，这被褥还是太守差人送的呢，可真是的好人。”

李长景沉默了许久，问道：“冬日难捱，不过是予你棉被罢了，没有去处你们夜晚怎么度过？”

女人沉声许久，看向男孩，“公子，这世道如此，能得一被褥便是万幸，如若不幸丧命，也只是我们……命不好。”

李长景垂眸，站起身来，语气寒凉，“那你又为何生下他。将你们的命运绑在一起，不还是死路一条，不靠自己，难道靠佛祖那可悲的怜悯吗？”

女人被他的语气吓到了，不知为何方才还温温柔柔的公子，现在却薄凉如冰。

不过她没有办法再传达什么了，李长景早已踏步离去，只留下一道白色的背影。

……

且府小院。

今日的阳光甚好，且茶在小亭内翻看着书籍，碎发散在鬓边，静静垂下。

她的很多书册大多是许夫子留给她的，他走得匆忙，说是带着也是累赘，且李长景对他的药业不感兴趣，于是留下的这一叠书册自然而然地落到且茶的手中。

她认真的翻看着，尽管这册她早已看完，不过熟能生巧，等夫子回来，也能让他开心些。

阿宝急匆匆地走过来，“小姐！”

且茶抬头，“何事慌乱？”

阿宝抿了抿唇，“沈小姐又来了……”

且茶知意，点了点头让阿宝将沈琼请进来，阿宝踌躇着，似是有话要说。

且茶看出了她的疑惑，轻笑：“她没有恶意，快些请人进来吧，莫让人说我们怠慢丞相小姐。”

阿宝这才应声离去。

不一会儿阿宝便将沈琼带来了，她一袭罗裙蓝白相间

沈琼原本来时还有些烦闷，视线落在那一抹白色上时，内心突然归于平静。

是了，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