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九
部队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难以适应,周立军和施杨都兑现了当初的誓言,该闭嘴时就闭嘴,该认真时就认真。加上这俩货身体素质超常,深得教官赏识,没过多长时间,便被推荐去了特种部队。但凡有机会,周立军就会和周屏煲电话粥。虽说通电话的次数和时间有限,但光是能听到周屏的声音,他就已经非常心满意足了。
施杨喜欢躺顶楼露台的习惯一如既往,每逢休息时间,总会一个人躺于同期晒在宿舍顶楼上的被褥之间,享受阳光的免费消毒杀菌。这日,周立军不声不响地来到他身边盘腿坐下,沉默了片刻后,斩钉截铁道:“施杨,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了?”
“我决定接受那个可疑的部门的邀请。”
施杨眯缝着双眼瞄了他一下,然后收回视线,看向湛蓝澄澈的天空,“你之前不是说那个部门似乎专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最好不要理会吗?”
周立军的脸被打得啪啪响,“这个,我也只是道听途说,又不一定是真的。”
“为什么?”
“诶?”
“突然改变主意的理由,是什么?”
周立军顿了顿,艰难地开了口:“屏屏,马上要毕业了。”
“原来如此,已经五年了吗。”
“是六年。”周立军纠正道:“屏屏的专业学制是五年,所以,已经六年了。”
施杨:“……”
“我上次不是休了一次假嘛。其实我并没有回家,而是去找了屏屏。屏屏留了长头发,比以前更加可爱漂亮了,不像我,晒得跟个煤球一样,从头到脚没一处地方是白的。”
看对方的神色不太对劲,施杨怀疑他和周屏掰了:“她有新男朋友了?”
“你把屏屏当什么人了?!”周立军吼完,立即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嘴角绷了绷,道:“我和屏屏还是和以前一样好。尽管有那么长时间没见了,但我们也没觉得对方哪里变了,相处下来,也一点生疏感都没有。果真不枉我每周周末晚上和同期排队抢电话!但是,我也看到了,一个男生向屏屏告白的场景。”
在训练场上、执行任务时的周立军毋庸置疑,是条铁铮铮的汉子,每次都能完美达到长官的要求,年纪轻轻就获得了一大堆荣誉和勋章,经常被同龄人当成楷模。然而一旦扯上与恋爱或者周屏相关的事,便马上脸颊发烫、双耳通红,别扭得跟个姑娘一样。施杨隐隐能猜到接下去的发展,于是没有多说,仅默不作声地听着。
“当然,屏屏马上拒绝他了,还说自己有个非常喜欢的男朋友正在当兵。我听了后,眼泪当即哗啦啦的下来了。说真的,我是全世界最亏欠屏屏的人。我只给了她两年不到的时间,而她却等了我六年。休假最后一天,她送我去车站,主动亲了我。那是我们八年来的第一次亲吻。虽然她什么都没说,但我明白,她是想以这个吻告诉我,她会一直等下去。可是,年华正好的女孩,有几个六年可以浪费?”周立军说着,抹了把老泪,“所以,我不能再让她等下去了……”
施杨顿了一下,“你真决定了?”
“嗯。”周立军点了点头,“那个部门开的条件不是挺不错的吗?在那里工作的话,就算跟着我这个穷人家的孩子,屏屏也不用吃苦。”
“那你坐拥一艘航空母舰的梦想呢?”
周立军的室友某次不知从哪儿偷来了几瓶啤酒,等熄灯之后打开手电,开了个零点酒会。在谈及对日后的展望及打算时,周立军突然起立,大喊了一句“我的梦想是,将来坐拥一艘航空母舰,然后开着它去娶屏屏”,结果被前来查寝的教官听到,拖出去狠狠揍了一顿。当然,参加酒会的其他人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惩罚。而罪魁祸首周立军却没有半点自觉,听他人调侃时,还目瞪口呆地问:“你怎么知道我将来的梦想是这个?”
且不论坐拥一辆航空母舰、开着它去娶周屏这一愿望的可行性,彼时的周立军是在酒精的作用下,才敢以长虹之气,朝高高挂起的月亮,义无反顾地喊出他的梦想。而此时听施杨一提,他又顿时觉得好生羞耻,忍不住捂了下脸,如鲠在喉似的道:“这……这都是年少不懂事,有、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吗?我、我警告你,绝不能让屏屏知道我曾经说过这句傻话,听到了没有?”
施杨不置可否,但其实他很想说,她早就知道了——部队里不允许使用手机,只有几台固定电话用以与外界联系。周立军的室友知道周立军会在每周周末的晚上给他的女友打电话,为了报那次月夜酒会的一箭之仇,某天等他给周屏打完电话离开后,按下了重播键。周屏自然为这通猝不及防的来电吓了一跳,但从他们那儿了解到了许多有关男友的糗事后,笑得一整夜都合不拢嘴。其中一个室友为了逗周立军,故意在他面前说了不少“屏屏说话的语气好可爱”“声音好好听,一定长得十分可爱”之类的话。其他室友听了,纷纷在一旁起哄,然后趁其不备,将他压制在身下,叫方才那人赶紧到他的床铺上找周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