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嫁
春尾夏初的风本是和暖惬意的,此刻却张牙舞爪般迎面扑来,掀开殷红似火的盖头。
盖头落地,露出新娘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
她看着面前案桌上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一个是慈爱宠她的母亲,一个是故作严厉却总是对她无奈妥协的父亲。
她不敢相信,前不久还对着她开怀大笑的父亲母亲此刻被人斩断头颅,就摆在自己的新婚供桌上。
从额头上垂下来的黄金流苏半遮视线,晃动的令人发慌,她一把将凤冠扯掉,看向身侧同样穿着一身吉服的新郎。
“被吓到了?我的新娘,我们终归要上拜天地,下拜父母的。”尘逸一脸漠然的看着前面的两个人头。
花辰的喉咙犹如被塞进一颗颗火炭,她将那股几乎能将自己点燃的内火压下去,嗓音却带着难以自抑的沙哑。
“尘逸,这一切,都只是你的阴谋,对吗?”
尘逸扭过头,视线落在虚无上,“花辰,我会看在你我青梅竹马的份上,善待你的后半生。”
“哈哈哈……”花辰忍不住狂笑,她忍住翻涌而上的恶心,忽然拔下头顶金簪,对着尘逸猛然刺了过去,尘逸早有准备,一个闪身躲了过去。
花辰正欲再刺,却见一个身着大红喜服的女子身影缓缓走近。
知女娇嗲的声音刻意带着几分怒意,她居高临下的看着花辰,“到了这个地步,你以为你还能杀得了谁?”
知女走到尘逸身边,两人的龙凤喜衣才是一对。
花辰什么都明白了。
她太蠢太笨,可这是她一个人的事,她自食恶果也是活该,但却因此连累父母惨死,她几欲灵台崩塌。
“花辰,你若是愿意的话,我看在尘逸的面子上可以收你为妾室,从此我为大你为小,只要你侍上恭谨,我不会吝惜那一口饭。”知女嘴角带着畅快的微笑。
“做梦!”花辰怒斥道。
知女看着案桌上的人头皱着眉头道:“啧,血淋淋的,真够恶心的,不过,花辰你也该知足了,要不是尘逸保着,你连个囫囵头颅都捞不着,你还不知道吧?昨儿个,尘逸在关外伏兵的秘密被你爹发现了,这个老顽固不肯帮忙保守秘密,坚持要告诉皇上,你说,尘逸要是成功做了新帝,他不就是国丈?真是冥顽不灵!”
花辰的心猛烈一跳,她双膝一软,跪在案桌前,就算生生跪死,也无法弥补对父亲的愧疚。
父亲一直不喜欢尘逸,总说他绝非良人,但花辰不信,她不顾父亲反对坚持嫁给尘逸,方有了今日的婚礼。
因为花辰的父亲花明远是世袭荫封,官拜大将军,入赘花家,尘逸便可以根据祖制入京完婚。
这无疑是一个名正言顺从藩镇进京的良机。
“以成婚为由图谋造反,尘逸,好谋略!不知你准备何时攻城?”花辰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不等尘逸说话,知女轻蔑一笑,“我们里应外合,天衣无缝,你以为你还能套出什么东西来个反败为胜?”
里应外合,说明宫城内有奸细,可既然万无一失,他们又为何与她徒耗于此?
下一刻,她恍然大悟。
京城沦陷后,距离京城最近的西郊大营有八万步兵和一万骑兵,京城示警后,这九万兵马便会迅速来援,这样一来,尘逸就会腹背受敌。
“花辰,你我一起长大,你应该知道,我若登基必为明君。”
“何必说的那么冠冕堂皇!只不过是用令人作呕的言语来矫饰你的野心。你们无非是想让西郊大营按兵不动,可没有统兵虎符,你们别无他法!”
西郊大营归花明远所辖,花明远惨死,虎符失踪,作为花明远的独女,一人之下的少将军,他们觉得虎符必然藏在花辰这里,就算找不到虎符,凭借花辰在军中的威望,也一定可以压制住西郊大营。
知女“噌”的拔剑而出,指向花辰的颈子,“虎符在哪里?”
花辰微笑的看着她。
这两个人,明明一个胜利在握,一个匍匐在地,两者高下立现,但花辰的眼神却充满了悲悯,就像是看着一只使出浑身解数却只能慢慢蠕动的蛆虫。
这种眼神刺痛了知女,她剑尖挺进,花辰的颈子立刻被割出一道血痕,“你说不说?!”
尘逸摆了摆手,知女不甘的收回剑。
尘逸道:“我知你不怕死,不过你别忘了,外面的六百多名宾客还不想死,他们只是来参加婚宴,这里面有你的亲眷,有你的朋友,有你父亲的知交,有你母亲的密友……”
知女怒道:“对,别同她废话!她不交出来咱们就杀,杀到她点头为止。”
尘逸看向院外,目光深沉,“花辰,要么拿出虎符,要么你亲自去一趟大营,选一个吧。”
见花辰不说话,知女提起剑走到院外,不一会,一群宾客被人绑在院中。
知女像一个杀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