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结
秋若华不敢看他的眼睛,目光落在他肩头上,心念电转,已经想好答对之策。
她苦笑着说道:“说出来夫君或许觉得新奇,我虽有嫡女的名头,在家里并不受宠,反而是‘二娘子’更得父母喜爱。”
“这个并不新奇。”百里无咎不以为然,“似娘子这般娴静少言,不爱张扬的晚辈,不被长辈看中可太正常了——我认识的人里,有不少这样的,除了长辈,便是朋友也常常将他们略过。想来二娘子更外露,颇会言谈,能讨长辈的欢心。”
秋若华顺着他的说辞道:“二娘确实如此,母亲一直将她养在身边,还想过要记在自己名下——想必也是盼着她将来有出息,毕竟她这般敢想敢言的人,才更容易抓住机遇。”
百里无咎不赞同,摇摇头,“恕我直言,丈母这样想,未免浅见,她身为庶女,言行外露固然能讨一时欢喜,若想以此压过嫡女,终究是剑走偏锋,一个出身就把她的将来定死了。反而娘子的做派,才是正真嫡女该有的做派,温柔善良,娴静内敛。”
百里无咎说到后边,想要夸她两句,让她高兴,秋若华听他前边说的,心情已然变得沉闷。
身为庶女,永远比不过嫡女,一个出身就把将来定死了——他也是这样看待嫡庶的?
秋若华轻声问道:“官人也是这般介意嫡庶么?”
百里无咎家中没有庶出子女,对于这个问题也没有过多琢磨过,应付道:“嫡庶尊卑有别,自古如此。”
虽然他说的是实情,历朝历代都是这样的看法,可是从自己在意的人口中说出,怎么听都觉得刺耳。
嫡母她们还盘算着等她在李家的地位再稳一稳,就拆穿身份各归各位,现在看来,一旦拆穿,只会惹人厌恶。
百里无咎不知她在伤感自己庶出的身份,想想还是觉得另有隐情,“上午回来的时候,丈人待娘子疏离,并没有父女之间的亲近,我就觉得奇怪——只因为如此,丈人和丈母就纵容二娘子,甚至欺到娘子头上?这样的言行,如何能成大事?惹祸倒是有可能。二位长辈怎么如此不明事理……”
秋若华心里正在难过,看到他边嘀咕边时不时地抬眼打量自己,俨然是在质疑她的说辞。
秋若华脸上闪过丝丝难堪的神色,“官人又想到了自己皇城司的朋友么?”
“啊?”百里无咎一怔,忽然发现她不称自己为夫君了,而是如其他人那般称他官人。
“官人要‘审’我么?”秋若华咬着唇瓣,眼睛感到阵阵酸涩,这次她不想再用哭来打发,反而倔强地昂起下巴。
她这样的神情,让百里无咎没由来得心慌,总觉得再说下去,她要彻底翻脸。
不禁猜测,她不想过多透露被父母冷待,或许背后的原因让她十分寒心。想想秋家“二娘子”的所作所为,还有秋长荣今日的冷淡,似乎都在昭示其中的隐秘令人悲愤。
百里无咎扯了个笑脸道:“娘子别生气,我没那个意思,随口多说了两句,我以后不问了!”
说完立刻想到,三日前差不多也是这样的时辰,也是在这个屋子里,甚至同一个位置,自己也跟她许诺过,不会再多嘴乱问,转头就自己打了自己的脸。
百里无咎脸上讪讪的,揉揉鼻尖,心道:怎么又在她这里栽了呢?总觉得她身上的有秘密,不免好奇心重了些。
秋若华在另一张鼓凳上坐下,赌气道:“既然你这样想问,索性问个清楚吧!免得日后旁敲侧击,诸多试探!”
两句话说出了,问完就一拍两散的绝决——她敢赌,就是仗着他对她还有情意,肯为她撑腰,不惜得罪秋家,不至于把她逼上绝路。
百里无咎不知道她的盘算,以为她当真生气了,不论是看李恒的份上,还是遵从自己内心,都不可能把她惹得彻底恼的,不然接下来的事怎么办呢?
“娘子恕罪,这次我是真的长记性了!娘子不说,我再也不问了。”
秋若华并没有多少底气,他给了梯子,自己也不硬僵着,眨了眨眼睛,“当真不再问了?过了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以后再问,我可什么都不说了!”
“不问了!”百里无咎笃定地承诺。
秋若华想了想,“若是你从别人那里听到什么……”
“我只信你!”百里无咎说得郑重,“道听途说之事,不知经了多少人口舌,早就变了原本模样,不足为信。”
他说得这样肯切,秋若华暂时放下心,替嫁的事能瞒一时是一时吧,怎么也要撑到回东京。
百里无咎看她脸色和缓,也想到此来的正经事,“娘子,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秋若华好奇的看着他。
百里无咎忽然拉着她往内寝走。
秋若华睁大了眼睛,不免想得多了,瞬间脸色涨红,坠着不肯再走,“你做什么?叫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百里无咎迟疑了一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