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清猗·活下去

了拍手示意她们到跟前来。

小姑娘们有些不安地垂头，等着训斥。可是石清英从来不会训斥她们，她向来带着笑，叫人觉得可亲。还没有等石清英开口，房门就被人推开了，来人便是清猗第一次见到石清英时，站在石清英身后的那个声音动听的女子，她管着二等的长三，平日里也是由她来教姑娘们唱曲，名叫清歌。

清歌笑着越过她们，伸手攀上石清英的肩问道：“好姐姐，可是看好了人儿？”那声音真是叫人觉得酥麻，只想着一直听下去。

石清英任由她攀着，一开口便说了六个名字，而后对清歌道：“这六个你带去吧，若你不喜欢，再给清艳。”清艳是掌管着楼里三等幺二的，平素教她们诗书。

被念到名字的六个丫头害怕起来，哭喊着往后会好好练舞，跪下磕头祈求石嬷嬷不要赶她们走。

“哭得真是难听，连哭都不会，怪不得石姐姐不想要你们！”清歌不悦地捂住了耳朵，她大略看了看，立刻就从中挑了三个出来，想来是平日教习的时候就已经看好了的，“这三个还过得去，其余的就给清艳妹妹送去吧。”

“你是贯会躲懒的了，欺负清艳脾气好罢。”石清英点了点清歌的额头笑道。

“哎，奴家哪里会欺负人呢。清艳妹妹那刚走了几个，正是缺人的时候呢。”清歌说。

石清英听到这，挥手示意丫鬟把人都带下去，而后拉住清歌坐下。

清猗顺从地跟在丫鬟身后离开房间，其余没有被挑出去的丫头也乖乖地跟着。那六个丫头抽泣着被人带下了楼，清猗没有去看，只听着她们一步步走下楼梯。她在接近栏杆时俯看下去，看这座高高的阁楼，她们从未被允许离开这一层楼，只能高高地向下去望。

一层一层、不断向上叠加的楼，划分着不同等次的姑娘，也划分着不同等次的人。这里与外头没有什么分别，外头的人分着高低贵贱，里头的人也分着高低贵贱，在低贱里还要再分上几等，把最低等的低进土里才能罢休。

清猗和其他四人被带到了另一间屋子，清艳推门进来时就看见这几个小鹌鹑静坐在蒲团上看着书。小鹌鹑们见她进来了，神色颇为不安。

清艳笑了笑：“五个人，倒是好教了不少，石姐姐还是这样果断。”她不紧不慢地坐下，把书放到一边道：“把书都合上，昨日让你们背的诗，一个一个背来听吧。”她的心情似乎不错，又说道：“若是连背书都不会，还配住在这么？倒不如早早下了楼，跟着花姑到门口做野雉去。”

小丫头们被吓得脸色都发白起来，万分后悔昨日只顾着玩，没有多看两眼书。而清艳到底只是吓唬她们，毕竟她们的去留不由她，全凭石清英安排。清艳闭眼听着她们挨个背诗，轮到清猗时她忍不住睁开眼看。

整个清调阁都知道沈束这回终于给石清英抓来了一个满意的徒弟，免去了被押进清调阁做小官的“处罚”。不过这都是些玩笑话，被从小磨练出来的黑衣卫可是些好刀，清调阁也从来不收男子。

能叫石清英亲自取名的清猗，长相自然是不俗的。这几月来，她们教她什么她便学什么，虽然不算聪慧，但从来不曾偷懒耍滑。每每考核，都叫人赞叹进步之大，可以看出其私下是勤加苦练的。清艳瞧着她背诗，既觉得赏心悦目，又觉得悦耳动听，愈加愉快起来。

愉快了，她便不免多说上几句话：“都城里的书寓，没有人是样样精通的，多是有一技之长，叫他人望尘莫及的。瞧瞧你们，样样不如人，竟然还敢玩闹，真是蠢笨。石姐姐挑剔，向来是宁缺毋滥的。往年里，把挑来的丫头全都送下楼也是常有的事。更有傻的呀，闹腾到花姑都厌弃了，以为这样就能逃出去了。逃？签了契书，还能逃到哪里去？你们且听我一句：死了，就什么都没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