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带她离开·问

道黑影在屋檐上行走如飞。

柳清猗趴在沈束的肩上，风从耳边极快地掠过，她几乎看不清身边的房屋。

不知过了多久，沈束慢慢停了下来，把柳清猗从身后放下。

“这是哪里？”柳清猗问。

沈束不作答，他隐隐有些恼怒地往前走了几步，见柳清猗没有跟上，他转身去看她。

“沈束，你该带我回去。”柳清猗没有第一时间跟上沈束，她站在原地，望进沈束的眼睛，温和而冷静地说到。

“回去？”沈束重复了一遍，声音里有些讽刺的意味。回去哪里？哪里是可以回去的地方？

柳清猗还是动了，她走近他，问：“为什么要违背指令，提前杀了汪暮？”

沈束没有避开她的眼睛，但他不想回答她，因为方才的冲动他自己也无法解释。

柳清猗入了汪府后，整日与那老头虚与委蛇，他每日藏在暗处看着，看她用怎样的手段叫人头晕目眩。她的行动很顺利，要不了多久便完成了任务。

而在他们即将要离开汪府的时候，那老头却想强迫她。

丑陋的老男人与娇柔的美人，这样的对比叫人看着便心生厌烦与恶心。他们不该站在一起，他们怎么能站在一起，他连出现在她面前都是一种亵渎。

在那肥猪一样的丑陋身躯压上那纤细的人时，沈束受到了一阵冲击，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持刀跃下，把汪暮拽了起来，堵住他的嘴，用匕首刺进了他的胸膛。

忍了这么多天，他早该死了。

柳清猗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她没有管身上凌乱的衣服，只是静静地看着那血流不止的汪暮。她想起多年前的雪地里，沈束杀死的那头野兽。

真像啊。恍若昨日之景，今日再度重演。而其中之人，却早已变换了心境。

柳清猗站起身来，沈束将人放倒在床上。汪暮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似乎很不甘心。

沈束没有再管汪暮。他看向柳清猗，抬手用力地拢住了她的衣领，然后背起她，跳出窗外，他们就这样离开了汪府。

那时候她什么也不问，为何现在问个没完。

沈束颇有些烦躁道：“想杀就杀了，不过是提早几日。这事与你无关，我自会和石清英说清楚，惩罚不会落到你身上。”

柳清猗仍看着他，她忽然有种心领神会的感觉，这感觉让她想笑，却又觉得极悲。

沈束，柳清猗，沈束，柳清猗……她脑子不断浮现他们彼此的名字，有一条看不见的绳索束缚缠绕着这两个名字，把他们紧紧绑在一起。不，不只这两个名字，还有无数的名字，无数被上位者赐予的名字，他们都无法挣脱，都注定要捆在一起，直至消亡。

什么都不属于他们，他们拥有不了任何东西。

一阵凉风吹来，地上的枯叶“哗哗”作响向前滚动。两人站在黑夜里，如同周遭的树木一样立着。

“沈束，我做的不错，对吗？”柳清猗轻轻道。

当初你把我带到这里，有没有料到我会活成今天的样子。

她并没有期待他的答案，也不再问他什么了，那些都没有意义，她只是道：“至少我们该回去问清楚，下一步我们该怎么走。”

沈束看着柳清猗，她的容貌在夜色中未曾消减半分，如同夜空中莹洁之月，不染凡尘。

她是清调阁最好的暗器，他亦然。

沈束怔然，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会这样想。

一种危险的情感袭向他，他意识到了这种情感会让他万劫不复，于是他抗拒它，强迫自己否认它的存在。

“我带你回去。”他说。回到清调阁，那个完完全全控制他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