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手
开摊位,便用剑套挑起蒸笼边已经打包得差不多的包子,抱进怀里,拉着词二就往人堆里钻。
还好围观的看客不算多,柳衣客像小兔子一样斜着身子一个顺滑就从两个看客的缝隙之间溜了出来。
但词二不会武功,身不如燕轻,自然就没那么容易....
他的双手被看客中几个伸张正义的人拉扯着,迈不出半条腿,外圈的人还将他往里推。
柳衣客瞧了瞧怀里的包子,又看了看被人群堵住的词二,斟酌一番,惋惜一叹。
与傻子为伍,拉低智商,罢了罢了。
本想着跟这傻子挥手道个别,却不然人群蜂拥至上,将词二已然包裹得看不着头。
喧闹下,柳衣客辨出声音中掺杂着整齐划一的步伐声,警觉地朝声音出处抬眼望去。
不出所料,街尾,一行军马正浩浩荡荡踏行而来,军旗摇曳着,拓印在旗帜上的“厉”字更为夺目。
主骑领军者惊喝一声,人群瞬时散开而来,给他让开道路。
柳衣客见状,压低纱帽,捂紧面纱,攀上旁侧一颗树上然后顺势落脚在树旁的阁楼,透过阁楼围栏下的孔隙观察着街道上的军马。
主骑领军者铠甲在身,剑目冷眼,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
厉无咎?
柳衣客一眼便认出了他。
邻国厉武侯的次子厉无咎。自邻国繁盛以来,一直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因是厉家战功赫赫,邻国皇帝还封他做了厉武门主掌事。
上任以来,便以手段狠烈,嗜血魔头的称号骇然了整个荆州,世人皆称他为冷面阎王,说是身手不凡,世间无人能敌。
然,柳衣客不信这一说。江湖高手居多,可无一人能打得过她,不过只因家室不比那红人显赫,无人知晓罢了。
可就因世人的一句“厉无咎天下第一!”,柳衣客就按耐不住自己的好胜心,毅然决然要和他比划比划。
一年前的一夜,柳衣客将佩剑擦得程亮,决定夜访厉家与厉无咎正式交手。
为了吸引他,柳衣客故意在候府中弄大动静,行为鲁莽且荒唐了些,却只为了招来厉无咎和他上打一架。
然而,她一心想与他比个高低,使了七成功力,招招致命都被他灵活地躲了去,几招下来,尚未分出个高低。
抓狂之际,柳衣客完全忽视了比试的真谛是比技而不是杀伐。
怒目圆睁的她使了浑身解数,飞身越过厉无咎的头顶,手掌助力,将剑朝着厉无咎的背脊甩了出去。
剑光闪过,剑面映出柳衣客半悬在空中冷怒的眼神。
飞剑直下,厉无咎似是中了邪一般站在原地毫无动作。
但见剑将要插进他的脊梁,柳衣客转而惊诧,伸手前去揽剑时,却终是慢了一步。
她的剑从身后插穿了他的胸膛,他倏地吃痛,单膝跪地,胸腔翻滚着灼热的刺痛,血腥味霎时盈满了口腔,颗颗血滴渗出嘴角。
柳衣客慌了神,将佩剑一把抽出厉无咎的背脊。随着他一声痛哼,血液喷射而出,侯府内原本静得出奇,却突然发出整齐划一的盔甲摩擦声。
她惊觉不妙,提着带血的剑,将提前搜刮的财物背上,翻过房檐,逃了出去。最后寻到一处山洞躲了半月后,才战战兢兢出来探访消息。
因比试而对厉无咎下了死手,柳衣客直至今日都有愧于心,她本以为像厉家这样地位显赫的朝中重臣,厉无咎非死即伤,定然是不会放过她这个罪魁祸首。
但探访的消息却无关厉无咎受伤一说,比试那夜的事似从未发生过一般,并没有传出任何消息,就连厉无咎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
直到今日,厉无咎无恙地驾马而来,意气风发,是那夜她见到的那副高高在上的冷漠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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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无咎踏马缓缓走过看客让出的道路,看着已经晕厥在地、发冠凌乱的词二,询问至:“发生了什么事?”
摊主提着刀,殷切地跑到厉无咎的马匹跟前:“大人,这男子刚与一名戴着纱面的女子在我这里抢了一笼包子不给钱,女的抢完包子便跑了,男的被我拦下,现在……吓昏过去了……”
摊主的剁肉刀比划着,吓得跟前的马匹都往后避了避。
厉无咎不愿听他多说,冷言道:“多少钱?”
摊主将刀背在身后,比了个手势:“二十文”
厉无咎的眉头明显皱了皱,瞧看一眼趴在地上穿着不止二十文钱锦衣华缎的词二,不解地摇了摇头,而后抬手招呼了一个士兵将词二扛上了另一匹马背上。
他掏出腰间的钱袋扔给马前的摊主,勒紧绳索跳转马头:“钱不用找,人我带走了”
摊主见财眼开的表情,柳衣客隔得老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扒在阁楼上远远观望着摊主掂在手心的钱袋,两眼放光,满是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