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迷雾

云卷紧紧看着他，眼里泛出异样的红，唇色几乎有肤色那样白，又结合着被一对男女联合打压的前情，任谁都觉得楚楚可怜。

“先生……您别听她胡言乱语，她就是个想勾搭武鹊南的贱人。”丽斯玛甚至不敢跟柯理奕对视，颤颤巍巍说道。

谁人不知九戎城这两尊大佛的关系不对付？明明合作往来密切，私交没有，私仇倒是一箩筐，日常能不碰面就不碰面，碰上了必定双双摆脸。

身边人不但不交际，不互骂都算友好至极了，更别说云卷这种不明不白的小姑娘，竟然妄想同时沾染两个人。

但丽斯玛就倒霉在柯理奕现在就活生生站在这里，云卷一个把不住嘴，她就玩完儿了。

柯理奕一把将云卷提起来，拎坐到餐椅上，拇指在她虎口的针眼处捻了两下，血还在冒，他指腹染了红，接着按压。

“是吗？”他低头问云卷。

“可我只认识他。”她模棱两可，喘不匀气，体内的毒素已经发效。

“我帮你叫他？”

“我不要。”

柯理奕似乎很认真，“那你要什么？”

“打我的，是你的人。”

“她为什么打你？”

云卷听他问出这句，视线往丽斯玛那儿转，眼里照旧委屈，一点儿没露馅，“她……”

话刚冒头，丽斯玛抑制不住猛地拍桌。

“云卷你别欺人太甚！”

云卷不说了，小脑袋转回来，满脸都是“你看她多凶”，柯理奕侧头，当真要做一回公道人的模样，问丽斯玛：“你怎么说？”

丽斯玛支支吾吾，没编出个所以然。

“她一口一个我是VG党派的贱人。”云卷虚弱说道。

“那你是不是？”柯理奕算是知道了，她就是个虚张声势又自以为是的可怜虫，“你是自己气不过，还是想替武鹊南出头？”

VG和图窟这几年来争市场争得如火如荼，但私底下互通的信息技术是万不能断开，就靠这点维持着平衡，一个失调，就是鱼死网破，九戎城也就毁了。

云卷可太知道柯理奕跟武鹊南之间的内情，好不到哪儿去，但绝对不能任其出事，利益交驳点拧死了，尽管不愿意承认，可他们就是一荣俱荣的状态，抗议者的火力点由他俩平分。

只是眼前这个家伙要比武鹊南阴险得多。

她又开始给丽斯玛扣罪名，“毒是你们图窟的，你们就这么欺负人吗？”

柯理奕松开摁在她针眼上的拇指，捏着她的脸颊端详了一会儿，笑道：“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用涣蜂毒。”

“你们的东西，你不清楚吗？”云卷说。

毒确实是图窟五十年前的一个项目，早淘汰了，存货确实还有，柯理奕见得少，却也认识。

丽斯玛见云卷忽悠人那个劲就来气，吃足了哑巴亏，不过相比揭发她倒卖货物，怒打VG党的罪名倒是轻得多。

没想到柯理奕还真肯听她这么绕。

云卷抓他的手，跟抓救命稻草般攥紧他的拇指，“你得给我解毒。”

“我要是不解，武鹊南不会杀了我吧。”他斜眼睨她，又给绕回去。

云卷蔫了，丧气地垂下头，有时候适当的拙劣演技才是最好的表演。

她露出一副飘摇无依的姿态，不过是个狐假虎威的小姑娘罢了。

然而另一手的银针都捏紧了，他要是救，都好商量；他不救，非得这时候回实验室，那她给他也来一针就是了。

一针过后，以武鹊南的德性，说不准真会出来保她。

柯理奕等了片刻，复又去掰云卷的下巴，她的眼神都有些涣散，整个人都在颤抖。

涣蜂毒是攻击神经系统的，会逐渐吞噬人的神智，头疼剧烈，短时间内死不了，长久不治便会脑死亡。

他最终拨出个通讯，使唤人拿药之后，握住她的手腕，认命般拉她起来，又好似玩够了，耐心告罄了，突然重踢脚边的椅子，情绪转换极快。

丽斯玛和云卷都抖了一抖。

云卷下意识想挣脱桎梏，他捏得死，根本无济于事。

丽斯玛实在看不清这个局势了，不知道他在气谁，他还真的被这种小姑娘迷惑住不成？

他什么时候长出人性来了？

云卷这个小崽子被他拽往二楼，走路都跌跌撞撞，却不忘回头留下意味深长的一眼。

她几乎是被他拖着走，根本没有武鹊南来的怜香惜玉。

二楼有他的专属包间，饭刚被云卷摔了，时间也被她耽误了，她不指望他有什么好脸色，他就是不是那样的人。

包间内通体橙黄，窗纱雾蒙蒙，很迷幻的科技感。

云卷被甩到沙发上，她紧盯他的眼睛，试图从里头找出些内容，可常伴他的只有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