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需要五六个男子合力抬才抬得动的金丝楠罗汉榻，被赵朗辞一脚就踹得挪开了。

躲在里头蜷缩成小小一团的姑娘略有些尴尬地探出头来。

“那个...我...我回去睡觉了！”

周昕枂慌不择路抱着伤药往内间去，却在经过那奸宦身旁时，被他一条手臂横住，圈着腰揽进了怀里。

“臣知道娘娘当年是无辜的，与臣一样是受害者。”

“真正的罪魁祸首，”他盯着手边的人看了一眼，“是她，还有皇后。”

“她这些年被皇后囚禁着，日子过得生不如死，是她活该。可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撞我身上，既然已经到了我手里，我就没那么容易放过她。”

“定要让她，和那些害我的人，不得好死！”

最后那句话他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出来的时候，周昕枂背脊渗了凉意。

原来他早就知道她帮着皇后害他了呀，但当初她也是被逼的，真的没想过，事情会变成那样，他落得那样的下场，她也愧疚过。

“所以，娘娘不必感到不安，不管昱儿是不是陛下所生，臣愿意扶持追随的人，是娘娘。”

他笑了笑，周昕枂抬眸看他，发现他对着玉妃时，是笑得很温柔的。

玉妃心有不忿，临走看了赵朗辞怀里的她一眼，幽怨地走了。

她走后，周昕枂突然觉得自己羊入了虎口。

漆暗中，那个钳制自己的男子丝毫没有松开她的打算，圈揽她腰的力臂还在寸寸收紧，直到她呼吸困难，抵在了他胸口。

“你是不是...不打算救我母妃了...你想报仇...是吗？”周昕枂突然有些后悔找他了。

她这话说完，感觉腰间的手臂松开了一些，可下一刻，一只粗粝的大手突然抚上她那些伤口处，或重或轻地揉着。

他笑了，“臣这人向来恩怨分明，淑妃在臣幼时，有看顾之恩，必会救她的。但是你的话——”

他低头看了看她，再次挑开她衣摆，顺着那痕迹一路往上，最后把手轻轻掐在她咽喉处。

“你的话，我倒想看着你和皇后互相算计而死。”

·

只要可以保她母妃一命，周昕枂不在意自己死。

赵朗辞如今手握大权，生杀予夺，倘若他真想不救她母妃，没必要骗她。

他小时候在贵妃宫中长大，那时她母妃在贵妃宫中当差，照料他长大，他这人，有仇必报，有恩必还，她和母妃被皇后下懿旨送去龙山寺替太后敲经念佛的第三年，当时已经成功获取父皇信任的他，曾求了恩让她母妃回宫。

可后来她母妃不忍她独自一人受皇后折磨，又跑了回来。

而且当时她也心虚，生怕那奸宦会趁机杀她母妃泄愤，后来她发现自己想得不对，他要真想那样对她报仇，明明有许多对她母妃下手的机会。

赐婚的旨意下了没多久，皇后就悄悄派人来找她。

她把这事先同赵朗辞报备了，看他的意思要不要见。

那奸宦当即招了招手，让人呈上好几套料子上乘绣工精致的宫装，和好些一看就价值不菲的簪子首饰，其中有一支流光溢彩的镶宝石蝶戏双花鎏金簪，她瞧着有些眼熟。

“你把衣裳换了，头上那些赝品也全换了。”

当时周昕枂不明其意，不敢接受他的东西。

后来当她穿一身崭新衣物，光鲜亮丽出现在皇后面前，皇后笑了一下：“看来他果真挺宠爱你的，这样好，这样你下手时会更容易些。”

周昕枂暗嘀咕了一句，果然是老狐狸。

她没去深究，为何皇后单凭一个圣旨，一身新衣和首饰就能如此笃定那奸宦是真心喜爱她，大概又是那奸狡的狐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做了什么云雾迷惑人，这不是她要操心的事。

她唯一操心的，是母妃的安危。

皇后招了招手，让人把淑妃带上来。

“放心吧，只要你乖乖配合，好好待在他身边，随时听候本宫命令，本宫保证你母妃吃好穿好。”

淑妃被带了上来，今日她破天荒也穿了一身华贵的新衣，一看见周昕枂便泪流不已：“枂儿！”

周昕枂扑过去抱住自己母妃。

“母妃！你这几日好不好？吃过饭了没有...”她流着泪，开始仔细检查淑妃，见她不但没遭受磋磨，气色还不错的样子，终于相信皇后的话。

今天周昕枂穿了件高领的襟衣，却依旧遮不住，一个红印子在她动作的时候若隐若现露了出来。

淑妃惊道：“枂儿！你这是...”

皇后一看笑了，“淑妃无需大惊小怪，赵掌印喜欢她，已经让陛下下旨赐婚，都是年轻人，年少气盛的，婚前有些控制不住罢了。”

可那人是个太监，能气盛就怪了，能弄出这一身痕迹，分明是脑子有疾的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