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

她将鸡带回去，做成叫花鸡放在后院里。回身拿东西的功夫，鸡就没了，只有地上有一摊血迹。

“偷鸡摸狗是贼的行为，你以后若是想吃鸡，来找我便是，万万不可再去偷盗了！”

他之后便经常来，也不再隐瞒他是只狐妖的事情。

有的时候，她在院子里看书，他便恢复原形蜷在她身边陪着她，她给他讲捉妖师和蛇妖的故事。

一来二去，她和这只小狐妖也逐渐熟悉起来。

村民有什么事情都归她们家管，这日，有一群人因为一点小事来找她评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她平时虽然也见过长辈处理这样的情况，可双方争吵的太激烈了，她总是插不进去嘴。

这时有一位身高七尺，看着二十岁左右的少年走过来，插科打诨的引导着大家不再争吵，并将注意力转移她身上，她这才将事情解决。

她当然知道他是谁，他走过来之前，她看见他头上尚未收起的狐狸耳朵了。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刚才像什么？”他问她。

“知道啊，像热锅上的蚂蚁呗。”

“那你怎么不去打断他们啊？”

“打断对方说话是不好的举动，我这么品学兼优，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呢？”

“那他们若是一直吵下去呢？”

“他们总会有口干的时候，届时我给他们各自递上一杯茶，趁他们润口的时候说话就可以啦。”她扭头看着神情恹恹的小狐妖，笑道：“今日谢谢你。”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聊到后来，她问他的名字。

“你没有名字？那你的父母如何呼唤你呀？”

“他们就叫我小崽子。”

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我不能这么叫你。”

“那你给我起个人族的名字如何？”

“嗯……孟九舟如何？都说狐狸最厉害的是九尾狐，九又有九洲一说。但九洲太大，怕你压不住，不如九叶扁舟。助你和你的朋友在尘世动荡中，不必孤帆远影碧空尽，得随长江天际流。”

“那你是我的朋友吗？”

她一愣，胸口突然猛跳一下。她扭过头，哼声道：“我才不要做你的朋友呢。”

彼时，孟春十四岁。

这世界上，只要找的人有心，就没有哪里可以成为世外桃源。

父亲他们回家时，被别有用心的大妖尾随。

之后的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间，大妖攻击村庄，小狐妖来找她。

混乱中，父亲把他当做大妖一方，一记重击瞄准了他。

他心地不坏，唯一的偷窃也在被她教育之后再也没做过。

他不该死。

父亲的法术向来是众人中最厉害的。

她躺在地上，看着蓝蓝的天空，第一次感觉到灵魂碎裂的痛苦。

小狐妖用头拱她的手，见她不动，又变成人形趴在她旁边大哭。

听不清他在哭什么了。

也听不清远处的父亲、伯父、姑姑他们在喊什么了。

程十鸢睁开眼，张开嘴猛然深吸一口气。

她感觉到眼睛的两旁一片湿润，她抬手擦了一下，是眼泪。

山洞里不开灯便没有光，她缓慢地将那口气吐出去，终于有了回到世间的感觉。

她按亮手机，时间显示在临近中午。

她离开客房，顺着甬道走到里面去。那个洞里还是昨夜的模样，只是桌上的水果已经换了一批。

香炉里只有很久以前的香灰，整个房间里也没有沉香的味道。

也许是知道她已经转世，便没有再点。

程十鸢弯下腰，虔诚地向牌位鞠一躬。

上午的时候好像下过一阵雨，空气很湿润。程十鸢来到院子里时，注意到地面上有一些小积水。

西边房间里的桌上有买来的吃食，孟九舟父女俩不在山洞里，也不在院子里。

她走出院子去找，在附近的山丘下看见这两个人背对着她——刨土。

程十鸢：“你们在干嘛？”

父女俩回头，小三月开心地举起满是泥巴的手，把地上的坑让出来给她看：“爸爸在教我打洞！妈妈你看我多棒！”

程十鸢瞥了一眼地上的泥坑，目光落在小三月的手上。她的手还是人手，上面缠了一圈绷带，绷带上都是黑色的泥，还有零星的红。

程十鸢跑过去捏住她的手腕仔细打量，孟九舟看到绷带上的血迹时，方寸大乱。

“我给她缠绷带就是为了防止受伤的！而且这地儿我事先刨过，不可能有锋利的东西！”

“爸爸胡说！明明是上午你摘花给我的时候扎伤的！”小三月反驳道，“小姨！爸爸他说谎！”

“我真的没有！”孟九舟百口莫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