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平城西街是平城最出名的一条文化街,恰逢春节,河塘两侧的街上点了红灯笼。
夜晚月亮初现,河水里响着桨声映着灯影,婉约的曲子从窗户里飘出,人的心便也温柔沉溺了许多。
余悲领着苏在宇进了一家百年老店,一人点一碗牛肉面权当作晚饭。
苏在宇望着她的脸,依然清净文雅,只是跟上午的样子相比,仿似又添了些沉寂的哀愁。
他看着窗外的明月,盯着门外络绎不绝的游人,惆怅得叹了口气道,“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
“理科生也开始伤春悲秋了。”余悲笑道:“快吃吧,一会面该坨了。”
苏在宇低头大口吃面。
余悲挑着几根面条,吹着气帮它降温,突然没头没脑的问:“在宇,如果我不参加高考,出国念书你觉得怎么样?”
“张姨得打死你吧。”
余悲笑得凄凉:“你这个狗腿子,这么快就被我妈收买了。”
苏在宇低头夹面,说:“你又不是真这样想。只不过是通过我的想法来加深一下自己的判断而已。”
余悲弯起的眼睛里映着月亮的光,她语气揶揄道:“我们在宇真厉害,一语中的。”
“你可真无聊。”苏在宇难得展现出他严肃的一面:“别做傻事,珍惜自己的羽毛吧。人生如棋,落子无悔。”
余悲低头,也学着他大口吃面。“你说得对。”
假期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因为学校开学时间早,余悲跟她表哥说了一下,和苏在宇两人订了动车票,提前回了安城。
自此以后,他们回学校备考,李锐忙着毕业,谢尧臣忙着出国念书,大家仿佛再也不会相交的平行线,各自朝着命定的前程奔去。
开学后,学校搞了一次高考誓师大会,苏在宇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里面有句话是余悲帮他写的。
“十年厉兵秣马,只为今朝一搏,他日金榜题名,任尔天高海阔。”
文三班的黑板上已经开始更新高考倒计时的天数,桌上的课本像山河固防,手上的纸笔是刀枪剑戟,连一向开朗的胡翠翠都顾不上去打篮球了。
苏在宇的数学竞赛成绩已经出来,虽然遗憾的与国家集训队失之交臂,但除了清北之外,报考其他如安城大学等一流高校如探囊取物。为了再给自己一个冲击清北的机会,同时也为了给学校整体拉一下分数,苏在宇还是决定参加高考。
余悲每天都在拼命学习,放学的时候偶尔也会在校园里碰见叶随,点点头就算是过打招呼了。
同学录在班里传来传去,很多人对这项紧张学习之外的业余活动乐此不疲。
余悲只转学过来一年,繁重的学业压力让她连有些同学的名字都叫不上,跟那些共同奋战过两年甚至三年之久的同学之间的情谊不能相提并论。
她的留言往往都是些“祝金榜题名”“祝宏图大展”等无关紧要的话。
平静生活里唯一的波澜是某一天下午课后到晚自习之间,她去学校的超市买面包,回来的路上看到了正从他们学校操场上打完球准备回去的李锐和谢尧臣。
迄今为止,余悲看见谢尧臣仍会心跳加速。
她本想避开眼下这个自己并不想面对的局面,奈何她表哥并不放过她。
“小美,哎,小美,站住!”
余悲无奈,只好转头。
那会儿时节已接近五月半,北方的安城正花木扶疏、绿意盎然。
谢尧臣看着眼前的少女,她穿着深蓝色圆领半袖衬衫,系着黑色细长条蝴蝶结,校服从冬季的黑色长裤变成了夏季及膝的黑色半裙,长发简单扎了个马尾,也不知道谁惹了她,白皙的面庞上还掺杂着一丝隐隐的不耐烦。
李锐拦着她的去路,像个无赖的五陵少年。“没听见叫你吗?”
“听见了,”余悲淡淡道:“懒得理你。”
谢尧臣笑出了声。
李锐弯起拇指和食指弹一下她的额头。
“哎哟。”余悲捂了下脑袋,撤下手后白嫩的皮肤上却留了个红痕,她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悲愤,气的声音都哆嗦了,“我、我、我要告诉大姨去!”
“别呀,小美,怎么还生气了呢?”李锐赶忙夺过她手里的面包,哄着说:“吃什么面包啊,哥请你吃顿好的去。”
“没空!”
李锐才不跟她讲道理,双手握住她的胳膊推着就往前走了。
谢尧臣跟在兄妹二人后面,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心里忍不住想,如果自己也有个亲人就好了。
三人只是找了学校附近的一家小餐馆,李锐点了三菜一汤,在等待饭菜上来的空隙里,余悲频频抬腕看表。
谢尧臣把餐具给她烫好,推到她跟前道:“晚不了的,好好吃饭。”
余悲面上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