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庄
“大人,查到了,那女子是纪尚书的女儿,纪家二小姐,名叫纪雨嫣。”忠言毕恭毕敬的将这几天所查结果禀告余不良。
“呵,纪家二小姐?”余不良垂眸看着那天包扎伤口的手绢,无可避免的又想起了那个奇怪又有趣的姑娘。
京城竟少有人知纪承山还有个二女儿。
“纪尚书还真是深藏不露啊。”余不良摩挲着手帕,目光悠远,不知在想什么。
*
大清早,天刚微亮,路边小贩已经忙碌起来,码货,休整,吆喝,一气呵成。街道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远离闹市的一座气派宅邸,挥金如土般阔气挺立着,就连不甚起眼的墙壁也繁复而精细的勾刻着砖雕,可见当初的工程浩大。
于此种种无一不彰显着主人的尊贵与傲慢,任普通的玄青色墙面也显得威严又死板。
它矗立于此,远离尘嚣,孤高自傲的带着蔑视众生的残忍。
空净的院内传来响声,不多久,一道黑影利落的跳到墙上又轻盈跳下,全过程不过眨眼间。
一跃而下的少女站起身,拍了拍手中沾染的尘土,骄傲的挑眉,脸上无限荣光,嘿嘿,小小高墙可难不倒她纪雨。
纪雨穿越的日子很恣意,春日踏青,夏日出游,秋日看落叶飘洒,冬日踏雪寻梅。
她之所以自由,是因为她不受待见,因为不受关注,所以才能自由。她不像其他大户人家的女子要学琴棋书画,品诗酒花茶,整日困在闺阁之中被规矩礼数束缚,她想走就走自由得很。
不对,好像也没那么自由,纪雨在府中的地位很尴尬,纪夫人讨厌她,只要遇见了难免一顿刁难与羞辱,所以她努力做个小透明。纪夫人严苛的很,她出门要是被撞见肯定免不了跪祠堂。
所以纪雨出门只能靠溜,她会在下人出门采买时趁他们不注意从后门偷溜出去,或者直接翻墙。今天就十分不幸,纪雨起晚了错过了下人采买的时机,就只好翻墙了。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熟能生巧,这墙纪雨翻了好几年了,摸着黑都能跳上去。
纪雨爱闲逛,纪府没人管她,她就爱上了游玩,人总要找个消遣的营生嘛。
今日,她要去布庄。
“呦,姑娘,您又来了?”布庄掌柜是个和蔼的年过四十的男子,因纪雨总来,他们因此熟识。
纪雨脆生生的回应。
“我这又进了一批新料子,你来看看。”布庄掌柜热情的招呼纪雨,说话间一股脑将新进的布料拿给纪雨看。
待放到纪雨面前后他又匆匆离开,继续招呼客人。秋末,店里生意火爆,大家都在赶制冬装,因此他忙的脚不沾地。
面前是上好的锦缎,颜色多样,能做到这么全面实属不易。
纪雨翻过来调过去的摆弄湖蓝色的锦缎,眼里星星点点。
好想拥有。
不过纪雨来布庄是买布吗?那就大漏特漏了,她只是来欣赏布料,至于为什么不买,因为她囊中羞涩。
纪雨是有月银的,一般高门大户的子女的月银为2两,但纪雨的月钱和纪府下等仆人是一样的,一月6钱。
不过还好,纪雨几乎不花钱,这十年间,她也攒了70两,再加上逢年过节府中赏赐的一些金银细软,总共加起来能有80两。这80两是纪雨的傍身之物,不能乱花,她总不可能一直待在纪府,等待合适的时机,她就会离开京城,找一个偏僻的村庄定居,这些钱够买一块地皮,古代花销不大,至少她能无忧无虑的活几年,至于这些钱花完了怎么办,以后的日子以后再想,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她目前要好好攒钱。
所以,纪雨虽爱游玩但其实是穷游,纯靠体力,一把辛酸泪啊。
布庄掌柜是个温暖的人,纪雨只看不买,他也不生气,甚至有一回他想送纪雨一匹布,在纪雨极力劝阻下才罢手,纪雨欣赏美,但不一定要得到美。
店里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在临近晌午时,人流才少了些,掌柜也得空找纪雨闲聊。
看着纪雨面前摆着的布匹,他爱不释手,说话间眼睛也未曾从上面离开过,眼里带着珍视与一丝看不懂的伤怀,“这可是我合作多年的老伙计低价卖给我的,这批货他根本不赚钱。”他笑呵呵的说着,语气里满是骄傲。
“我是独一份,他特意给我留的,你都不知道平时那老家伙有多扣,我让他多让我一匹布都不行,没想到会为我独留一份…”说着,布庄掌柜感慨的叹息。
“他上回说他去江南要给我准备一份上好的布料,便宜卖我,我以为他在诓我,没想到啊没想到,这老家伙,还真挺好…”掌柜声音越来越低,努力眨眼隐藏泪花,为珍贵的友谊感动。
他滔滔不绝,为平日冷淡的好友的改变而惊喜。
“哇,好羡慕!”纪雨星星眼的看着店主,肯定他俩的友谊。
掌柜有些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