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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澄低下头沉默不语。

景春瞥了她一眼，见元澄嘴角微微向下，眉间似有愁容，以为她在担心学业，开口道：“这是在担忧考核成绩？这也太早了吧，你才刚入宗啊。”

“宗门师者皆诲人不倦、教导有方，我宗弟子皆是品性优良之人，只要你认真勤勉，定不会辜负这三年的求学时光。”

元澄抬起头对景春展了个笑容：“多谢你。”

“又客气了。”

谈话间，二人已走过蜿蜒的长廊，来到一处绿瓦红墙的宫殿。檐下悬着匾额：人间百味。

正是午间饭点，食堂里人潮不绝，却不吵闹。

长青宗似乎并没有统一的弟子服，人潮里四彩缤纷，布衣、长衫、宽袍，长裙各色皆有，三三两两选了饭菜，寻一空处坐下，低声交谈。

元澄打量着这修仙界的宗门食堂，与大学时的食堂很相似。建筑坐北朝南，五开间，东西梢间做厨房，东边卖米菜馒头，西边卖汤水面食，明次间布桌椅。菜品种类繁多，空气却不浑浊，元澄不自觉抬高视线，北面的一排高窗在日光里氤氲。

景春带着元澄挑了一处空桌坐下，“你若是不太饿，陪我尝尝玫瑰花露可好？分量不大，女弟子们多爱喝。”

元澄点头应好。

樊清向食堂西侧窗口走去，让元澄坐着稍等。窗口没什么人，樊清很快端着餐盘回来了。

元澄接过自己的那碗，又道了声谢。

奶白瓷碗盛着花露，分量和早上那碗豆浆差不多。零碎的玫瑰花瓣和不知名的半透明方块浸在白色奶液里，质地偏稀，散发玫瑰香。入口极为清爽，玫瑰的芬芳霎时在口腔里迸发，还在回味这一口已经吞咽入喉。半透明的方块确实是椰果，搭配饮用，能多留芬芳一刻。

二人愉快的共进了午餐。

元澄主动包揽了回收餐具的任务，景春则用玉佩联系了方岚先生，寻问最后一位特招生的住处安排。

待元澄回来，景春也已经起身：“走吧，我们去你的住处，云亭山落霞宫。”

“青云山这一带山脉呈西南至东北走向，其中九座山头常住人，主峰青云山是最西北那一座，山脚就是青云城，云亭山在最西南，有山络，宗内也不禁飞行，你想怎么过去？”

来了来了，终于要见识到御剑飞行了。

元澄暗戳戳有些激动，努力维持住神色平静：“御剑飞行么？”

景春疑惑道：“我是剑修，自然御剑。你...也是？”

元澄一愣，忙摇头，连声道：“不不，我是个散修。道心受损，不大记得从前的事，也想不起来有没有法器。”

原来如此，难怪刚特招进来宗主就要见她。

景春此生也是头一回遇到入魔散修，好像也没传闻中的可怕。

只是法器认主，她的长剑花枝轻盈纤细，未必愿意载人。

“既如此，我们走宗门山络如何？比御剑还快些。”

元澄讪讪的笑：“我都行。毕竟山络是什么我也不记得了。”

“见到你就知道了。”景春一路领着元澄，一路给她讲解，“其实也未必是你不记得了，也许你根本没见过呢......啊，不对，你若没见过，那你是怎么来的青云城。你是何时来的青云城？”

“呃......或许是昨天？我记不起来。”

元澄自己也不清楚，她眼睛一睁就在李记豆浆铺外了。

景春觉得诧异，昨日才发生的事，今日便不记得了，不像是入魔，倒像是......不动声色的往元澄身边靠了靠，她比元澄略高些，此刻微微低头，轻嗅了一下。

飘渺似云雾，淡淡如清风，夹杂着一丝草木香，果然是清风醉。天京城的一味珍稀香料，有致幻作用。游乐坊以它制酒，一杯清风醉，忘却人间烦忧，得一夕醉生梦死。只是朝廷把控得严厉，制酒用量微乎其微。樊清还知道，清风醉这香料，气味清浅，不易被人察觉，制成熏香可使人昏昏入睡，记忆模糊，缺失的严重程度全看香料用量，且对人体无害，是一味宫廷秘药，多是审讯后使用。

这姑娘......是被人下了药啊。

景春心中一凛，匆匆结束了话题：“遗忘未必是坏事。”

二人绕过偏门，往正殿后方走去。

偌大的广场中心，伫立着八扇门，九道金柱，环绕围合，与空出的一侧形成一个九边形。

间隔宽约两米，金柱上绘着繁杂的符文，灵光在字里行间闪烁，门扉透明虚空，呈现浅金色，正中写有山名。

景春带着元澄走近，“这便是山络，皇权特批的便于宗门内部交通的法阵。”

二人自无色一面走进，“看，云亭山在这。”元澄转头看向云亭山的这道门。

隶书，繁体字，流光溢彩。字体圆润，端庄古朴。

景春向门走去：“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