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算旧账
胧雀躺在床上笑着朝摧雪挥手,笑得傻兮兮的,洋溢的笑容却如星耀般璀璨,如春日欲盛开花苞,充满对未来的希冀期许。
摧雪缓缓关上门,胧雀耀眼的笑容逐渐消失。
或许是被她的乐观感染,摧雪因为宴颐那一事的坏心情也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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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深夜,天浓稠如墨,皓月被沉沉黑云遮住,毫无一丝光亮透出。
女子提着灯笼,悄悄推开门。
“谁?!”
“嘘,是我。”
“卓清茵?”沈珂撩开床帘,将床头烛火点燃,果不其然看见了提着灯笼的卓清茵,“你来得正好,本宫恰好发现了一个不得了的秘密,正苦于找不到人分享呢?”
“公主殿下,臣女此时前来,是为了赔罪。”
“赔罪,赔什么罪?”
“不知公主殿下是否已经行动了?”
“当然,难不成你后悔了?”
“怎么会呢。此前公主不是说改变主意了,不想伤害稚子吗,可惜臣女一不小心拿错了药,胧雀那女儿,怕是活不成了。”
沈珂皱了皱眉,随即摆摆手:“算了,活不成就活不成吧。”
“不知公主想告诉臣女什么秘密?”卓清茵见沈珂并没有怪罪,脸上扬起得意微笑。
沈珂听闻卓清茵如此问,嗤笑一声:“你可还记得那周世寻?”
“朝问雨的情夫?”
“呵,可不止,本宫一早便发现这周世寻和沈茯那贱人怕是关系不简单,便找人抓了这男子,严刑拷打却问不出什么,我只好用朝问雨威胁她,没想啊没想到,他竟然全招了,你猜本宫知晓了什么?”
沈珂脸色得意,起身下床,靠近卓清茵。
“臣女愚钝。”卓清茵双手贴腹,低头姿态恭敬。
“哈哈哈哈,你不知道吧,周世寻他说现在的沈茯,根本就不是真的二公主,真正的沈茯早就死了!”
“难怪啊难怪,一个流落漱州这么多年的女子,如何可能有这么高的武功,原来是一个鸠占鹊巢的野种!”沈珂继续说着疯狂笑起来,笑得前俯后仰。
卓清茵抬起头,脸上神色震惊一瞬,随后收回缓缓流露出看好戏神态。
既然解决了胧雀和那个孩子,那她便可以置身事外看好戏了,虽然忌惮摧雪知晓她不堪往事,但是有人比她更恨沈茯呢,更想解决她呢。
这把锋利的刀,倒是好用极了......
北襄胤封三十四年,五月甘六清晨,处于墉罔山南侧辽阔大地坐落的胥崟城中武林盟主府,被一声惨烈尖利惊叫轰然炸醒。
“死人了!死人了!”
摧雪猛然睁开眼,浑身冷汗浸透枕头,蓦然坐起身,只听院子外动乱阵阵。
她喉咙不知为何干涩酸痛的紧,听见外面凄惨叫声,心如鼓擂。
下意识便穿戴好起身推开门看向外边乱糟糟奔跑的侍女,她随意抓住一个,皱眉问:“发生什么事了。”
那侍女似乎受了极大惊吓,有些神志不清,连眼前是二公主沈茯都有些认不出来,她捂着耳朵尖叫:“死人了!母女死了,都死了!好多血!”
她尖锐声音好像炸雷一般在轰得摧雪眼前发黑,浑身瞬间冰冷。
摧雪在风中足足站立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张嘴却是喑哑的气声,她回过神却发现那侍女不知何时已经消失。
她疯了一般冲向胧雀所在的院子。
寻月似乎也被这动静吵醒,出来便见摧雪慌乱背影,她大喊:“主子!”
见摧雪似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她皱眉跟上。
待摧雪到胧雀院子外时,只见满地杂乱不堪惊悚艳红的血脚印。
她双膝一软,支撑不了绝望的身形,瘫坐在地。
摧雪不敢相信眼前场景。
昨日还满脸对美好未来希冀笑容灿烂的胧雀,浑身是血躺在散落一地宣纸中,胸口插着一把通体金黄的巨剑,那双神采奕奕的双眼灰蒙蒙一片,空洞无神,了无气息。
而她沾满自己血的手还紧紧握在剑柄上,自刎后死不瞑目。
“胧雀!!”
不可挽回的绝望将摧雪吞噬,心中血淋淋的剧痛蔓延四肢百骸,变了掉的嘶哑哀戚尖叫仿佛枯树老林中哀销骨立的野兽。
铺天盖地的痛意让她窒息。
越想忍耐眼眶中的酸意,泪水越是汹涌,前所未有恨意和落差感将她压的喘不过气。
一股腥甜粘稠从喉间涌出,缓缓垂落在手背。
她满口血污,从来没有像此时一般失态,手脚并用,爬过去抱住胧雀尸身旁崩溃嚎啕大哭。
膝盖手腕摩擦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血痕。
一向自持的冷静稳重在唯一的朋友死后化为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