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锁“娇妻”
季洱盯着自己脚踝上的玄金制锁链已有三柱香的功夫。但她思来想去,还是想不明白:
他娘的,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哪个崽种?!趁着自己睡觉,连夜搬躯,不仅移到古色古香的金殿,还顺道给她套了个拴狗的锁,再关进笼子里。
笼子不是普通的笼,首先够大,就算两人挤在其中也可行动自如,并不显局促。其次还有张丝缎吊床,可见是睡人的,面料流光溢彩,属实高级货,绑了自己的人也并非谋财。
季洱默了默:不是谋财,那就是……想害命?
笼子锁人但并不隔光,碍于脚腕铁锁,季洱只能在原地踱几步,锁上还坠着一颗小铃铛,一动就叮铃作响。
她尝试挣脱,无果。百无聊赖下,只好在原地将金殿里的摆设挨个看了遍。
瓷器玉器,说不上名的珊瑚宝石,泛着紫光的各式古董玩意儿,此地的主人倒有几分雅致。
体内的旧伤又复发了,季洱半死不活,只觉浑身酸痛,腹中丹田处活像被人狠狠撕裂过,头脑也昏沉欲作呕,干脆跌坐到地上,思索起自己到底曾经得罪过谁。
这样想来,顿时觉得被关在此处,也是情有可原。
季洱,字念昭。
过去是个散修,二十岁那年,出山入世,靠除魔降妖的修术,也算在民间闯出个“雪中高士季明昆”的名头,但她最闻名世间的身份,乃是南朝帝师。
不过季洱早百年前就闭关不再收徒了。
倒不是不想。
实在苦于能力有限,教出来的弟子们个个质量堪忧。
既是帝师,她其中一个徒弟吧,自然得是南朝的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谢尘钰。
世间千百年来从没出过那样一位风华绝代的殿下,出身高贵,天赋异禀。十五岁于天地玄黄间斩白龙而一战成名,二十岁于白骨长川地单挑十万阎罗,万民膜拜,普天跪服。
但就是这样一个堪称天才的人物,在他二十二岁那年,亡了国。
登基的前夜。
季洱后来仔细想来,其中不乏有自己的过失在其中,实是“教不严,师之惰”。
况且吧,这世上有些事,纵你能耐多大,都是痴人说梦。又不是什么传说里的神仙,救不了世。
至于那其他的徒弟……不提也罢。
季洱晃了晃神,难免有几分晕乎乎,脑子嗡嗡作痛,有如唢呐共铜锣齐鸣。
一个字——
乱。
残月西悬,更深露重,苍白月光撞不进大殿。浮华金堂褪去惑人外衣,逐渐显露冰冷诡谲的暗面。
离她最近的墙角立了一尊通天立地的神像。神像戴金冠缠飘纱,容色悲悯,一双眼形状虽美,涂像的工匠偏偏忘了给点上瞳孔,故而只剩眼白。面部轮廓柔和却又英挺,毫不显女气,但又带着僵硬呆板的怪异。
季洱琢磨了一会儿,明白了这股不适感从哪里得来。
这尊神像光看肢体和眼睑分明在笑,但那嘴角却是按照人哭时的下垂弧度来雕刻。这样一想,神光也不在了,越看越阴森。
性命攸危,季洱不想回那吊床里,只边打哆嗦边搓手臂,紧紧扒住铁笼柱子。
静夜死寂地沉默着。
突然“吱嘎”一声巨响。
震开夜的枷锁。
一缕橙光泻在无尽的黑色大殿间。
门被人踹开了。
来者踏光而进,阴沉着脸,着一身锦制的紫袍,胸前刻有三座白山,一轮金乌,袖口收得很紧,方便使剑。观其五官其实杏目薄唇,并不太锐利,只是神色笼罩在一股极度锋利的戾气之中,向人看来便觉得倍感压迫。
门板顺势在身后押上,惊天动地又一声响,殿堂重新跌回黑暗。那人却连停顿也无,只径直向季洱猛冲过来,抬腿一踹,把笼门踹开。
收剑,他果决将手探进笼中,一把掐住季洱的脖子:“师尊,这是打算绝食抗议?”
刹那间,季洱鼻息只充斥着对方身上的血气味。
掐她的这只手属于年轻男子,指骨有力,指腹练剑有薄茧,此刻正无意中上下摩挲。
但那人再一用力,季洱就喘不上气了。
“咳、咳。放……放、开、我。”季洱拼命想抠开掐在自己脖子间的手,可惜使不上力。
季洱心道:师尊?!这是我哪位许久不见的好大徒?
“放开?”那人突然低头闷声一笑。声音虽低却有磁性,沙哑中透露着隐隐的歇斯底里。
他抬头凑近,两人间只隔开一层铁栏杆,季洱的鼻尖是他喷吐出潮湿的热气。
“师尊要徒弟放了你,那作为回报,你要给我什么呢?”
“说些好话取悦我,还是褪了衣袍,和那群西域胡姬一样,吹吹枕边风?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