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者心动
周六是全校固定大扫除的日子,没有被安排到卫生的学生都会去操场上玩闹。
林望秋以前也会和吴茗笙或者杨莹莹去操场上转转,然后吃了晚饭回教室做会儿题,就到了放《焦点访谈》的时候。
在漫长枯燥、与题斗与家长斗与老师斗其苦无穷的高中生涯里,周六是一周中难得可以放松的时刻。
但这个周六,甚至下个周六,林望秋恐怕都没有时间再去操场了。
历史很浩瀚,但比历史更浩瀚的,是范泱非布置背诵的知识要点。
唯二字:苦矣!
林望秋坐在天台上,脸上盖着本历史书。
不得不说天台是个背书的好地方,没有人打扰,足够安静,是一个人的天下。
只是这太阳未免太暖和了些,晒得她都快要睡着了。
林望秋昏昏然打完一个短暂的盹,无缝衔接地梦呓般接着背书:“士族衰落的原因……一、文化的发展。隋唐时期,学校教育得到迅速发展,学术的中心由学校转向社会……二、二、……”
第二点是什么来着?
林望秋想不起来,果断放弃继续苦想,正要拿书再重背一遍,历史书却被人抢先一步拿走。
身后大片的阳光猛地刺射下来,眼前橙红一片,林望秋抬手遮住太阳,在小小的一片阴影下眯起眼,看见身姿挺拔的少年拎着她的历史书逆光站着。
太阳光绝对是最好的滤镜,即便那人站得随意,但暖光漫天的天台直接将那几分潇洒不羁值给拉满。
那一刻,在看见身上铺满阳光的少年的那一刻,平时语文考试作文可以写出一堆文绉绉句子的林望秋,脑子里只粗俗地爆出了句:“帅炸天了!”
但美好的滤镜很快就被打碎,江待从阳光里走了出来,原本模糊的面容变得真实分明。
林望秋很没意思地向上吹了口气,刘海儿被吹得飞起,露出一片光洁的额头。
江待将历史书盖在她脑袋上,蹲下身子摸着下巴像是在反思:“你看见我怎么一脸大失所望的样子?”
林望秋自认为没有头顶盘子保持不掉这种杂耍技能,将书从脑袋上拿了下来,眼神专注在书上:“打断别人学习,这是很罪恶的。你把我从知识的海洋里捞了出来,我无法畅游,所以很失望。施主,你犯下大罪了!”
“我是怕你淹死才捞你的呀!”江待挨着她坐下,一只腿直立着,左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腿侧倒在地上,呈一个“校霸”专有坐姿。
林望秋之所以这么评价,是因为在她浅薄的认知里,很多校园偶像剧里的校霸为了展现他们身上那股嚣张不羁的气质,都是这么坐的。
“不要狡辩。”林望秋注视着江待的眼睛,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我会看穿你的一切谎言,狡猾的诡辩者。”
他凑近她,低着头鼻尖快贴近她的,嗓音缱绻温柔:“那我该怎么赎罪,我的——佛——”
他在说什么啊?
我的佛?
林望秋的呼吸停滞,几秒钟都没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面前人的眼睛。
他的眼睛也太好看了,里面装满了阳光。还有,一个小小的她。
“你你你……”从迷幻的沉沦中脱身的林望秋拿着书挪出好几米远,捂着自己发红的脸指着江待说,“你别打扰我背书就行。”
真是的,她刚刚为什么要戏瘾大发啊。明明是江待入戏太深,被弄得脸红心跳的人却是她。
造孽啊,造孽!
江待摊开双手一耸肩:“如你所愿!”
政治里有一个与唯心主义相关的小故事。
六祖慧能在听印宗法师讲《涅槃经》时,寺前的幡旗被风吹得飘扬起来。这一幕被两个和尚看到。一个和尚说是风动,另一个和尚说是幡动。议论不止时慧能说:“不是风动,不是幡动,是仁者心动。”
林望秋想,大概她也是心动了。
不然为什么心总是静不下来,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这种感觉很不妙。
她的心里刮起了一阵飓风。
“你怎么不背了?”江待撑着脑袋看着林望秋,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我都快被你催睡着了,你副业干催眠的?”
你催眠,你全家都催眠!你祖宗十八代旁系十八脉都催眠的!
林望秋合上书,下巴搁在膝盖上:“很烦,背不下去。”
“为什么烦?”
为什么烦?这真是个愚蠢的好问题。
烦哪有什么为什么,这是一种极其莫名的情绪,突如其来地涌上心头,还不好驱赶。
林望秋说:“要背的东西太多了……算了,你不懂文科生的痛。”
如果时光能倒流,她想选理科。
江待随心一问:“你当初为什么读文?”
林望秋脱口而出:“因为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