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试拒婚

来人正是中宫嫡子、当朝太子裴策。温文儒雅，器宇轩昂，龙章凤姿，天质自然。

他眉目温柔，含笑看她。

灯笼洒下团团光晕，意中人发挽飞仙髻，金累丝蔷薇簪垂珠坠玉，摇曳生姿。她着月华裙迤逦而来，褶裥细密，衬出腰肢纤纤，不盈一握。裙幅金丝银线淡淡生光，色淡雅，画清幽，风动如月华。

辉光洒落，三日议政的疲倦顿时一扫而光。

“昭妹妹用过晚膳了？”

她应是，疑惑道：“殿下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来了还不进府，干吹风。

裴策一笑：“你我三日未见了。”

见她平淡以对，不由暗叹。阿昭美则美矣，样样合他心意，可惜不解风情。

不过没关系，他有一生的时间来好好教她。

“孤记得你喜欢逛夜集，又怕扰了你们父女天伦之乐，便想着在府前等等你。”他摘下她肩头飘落的细叶，心想细叶都比他离佳人更近，“你果然没让孤久等。”

林昭实在不能理解他堂堂储君大晚上的不在宫里办公或休憩，跑臣子门前等人的作为，只能将其定义为灾情不紧急，殿下闲得慌。

二人并肩而行，茗儿欲跟上她家姑娘，却被太子亲卫拦住。

“茗儿姑娘安心，殿下会护好林姑娘的。”

她无法，只能远远跟着，一刻都不敢错眼。

林昭大了后，在皇室子弟面前便一贯谨言慎行，不作旖旎之词，亲密之举，唯恐生出流言蜚语来。今晚听了父亲一番话，郁郁寡欢，再看裴策，更多了三分生疏。

她以往觉得，嫁给光风霁月的太子是可以接受的，她完全可以胜任太子妃的角色。只是将林府换成东宫罢了，而操持事务，同贵女臣妇交际，与往常无有不同。唯一多出来的麻烦便是与众多妾室同处，但她丝毫不惧。

母亲过世后，周氏不是没想过背着父亲给她使绊子；庶弟年幼，表面不声不响，但一肚子阴谋诡计往她身上使。昨日周氏还小小恶心了她一下，她方才故意给父亲布菜，便是借父亲的手敲打这妾室。

但父亲的话语如刀，劈开了她不愿深思的部分，戳破了她自视甚高的幻想。

她要和一个不爱的男子同床共枕，行世上最亲密之事，为他诞育子嗣，甚至不止一个。

她好像……不太行。

裴策察觉到她今夜的异样，为她拨开低垂的柳枝，关切问道：“昭妹妹可有心事？”

林昭受不住葡萄酒的后劲儿，在外从不饮用。今夜父亲回家，一时高兴，饮了两杯。林首辅虽宠女儿，但因事务繁忙，无暇关注她的饮食起居，见她只饮了两杯，面不改色，以为无碍，加上着实想令她开怀，便由着她出府。

此时月笼川江，河风拂面，对岸欢声笑语飘然而至，楼船画舫歌声绵渺，如梦似幻。酒意也渐渐漫上她粉润的面颊。

她倚栏而立，指尖划过微凉的镂雕，突然冒出一个幼稚的想法。

她不能不嫁，但他能不能不娶呢？

他是中宫嫡子，母家势强，文成武就，垂怜苍生，臣子对其寄予厚望。其余众皇子，要么年纪尚小，要么生母低微，不成气候，要么才能平平，难当大任。裴策哪怕不娶她，储位依旧不可撼动。

她虽刻意不去打听他后院事宜，但也听清平提及，他有不止一个妾室。既然如此，那便不是非她不可。

他小小年纪便得了父亲仁厚圣明的赞誉，对她又是那么温柔解语，像邻家哥哥。

她为什么不自己争取呢？

林昭站在一个看客的角度，替太子权衡利弊，全然忘了清平话中的暗示。

她越想越觉得信心满满，面上便现了飞扬的神采。黛眉舒展，水泽连波，漾至上翘眼尾，便作绯红艳色。

裴策深深凝视她，心魂俱醉。他想，要不再将婚期提前？

她醉颜酡红，美艳不可方物，连声音都被酒浸得软软糯糯，说出来的话却叫他心口冰凉：“太子殿下，我可以不做太子妃吗？”

她歪着脑袋思考了下，补充道，“你放心，我也不嫁别人。”

差点忘了，世人都知道她是未来太子妃，万一日后真有人敢娶她，岂不是打太子脸面？当然，没有哪个勇士敢扯龙须——京都世家子弟都是最善明哲保身的。她听过小姐妹们说，这个暗恋她，偷偷藏了她的画像，那个思慕她，为她赋诗作词，吟咏相思。但一个个见到太子经常来找她后，都继续暗恋思慕去了，没一个敢跑出来和太子抢人，哪怕当时并没有传出她要做太子妃的说法。

但不管有没有勇士，她还是要做好保证，以表忠心。

裴策脑子空白了一瞬，随即反问：“为何不做太子妃？”而后又道，“你不喜那几个女子的话，孤便遣散后院，只守着你一人。”

她摇头：“不用，不是因为她们。是我，我视殿下为兄长，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