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踪】
梅品崖和太子对望。
他俩是便衣出宫的,什么侍卫婢女都没有带,连老太监李长贵都好生瞒着,说是只是出去一小会儿,还要回去吃晚饭。
为了掩人耳目,两个人穿着小厮汗渍过的脏衣服,钻了深宫一处偏僻角落的“狗洞”。
出来时才扒了脏衣服,换了干净的便装。
没有用宫里的车辇,两人就花了点银子,在民间雇了一辆马车,送到了附近的地方,徒步走了好一大段土路,来到了这个地方。
一言以蔽之,一路上兜兜转转、几经周折,能叫人从头到尾跟一路,并不容易。
而且,在途中,俩人同样也是小心翼翼,不敢有差池,更何况,梅品崖和太子还都是幼年时期便开始习武之人,感知力非常人可比,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就能警觉。
然而,这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啊,奇怪了。
“婆婆,你看清那人的样子了吗?”梅品崖问道。
婆婆思索了一阵,摇了摇头,道:“可惜啊,他离我太远,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看不大分明,而且我注意到他后,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一溜烟儿就溜走了,唉……”
“不过。”
婆婆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话锋一转,道:“他身上的衣服瞧起来,不像是便宜料子,在日光下,流光溢彩的,虽然说,也并没有我平生见过的最最最奢华的衣料漂亮,但肯定是我们这些乡野村夫身上的破布头,不堪比拟的,只消一瞥,高下立判,那人的头发也是梳的规规整整,看样子,大概率是个富家子弟。”
富家子弟?他们这一路,专门走的乡间土路,从来没有路过任何达官显贵的大院,哪里窜出来的爱看热闹的富家子弟。
除非,这富家子弟是皇宫里跟出来的,一路上狗皮膏药似的贴在他们身上,藏在他俩的鞋底,灰扑扑地藏了一路,硬是躲过了所有注意。
老婆婆看他俩没什么头绪的样子,道:“唉,也不用太介怀了,我看那人的体态举止,没什么硬架子,大概率是个没什么功夫的,自己一路跟来,不是误打误撞,就是好奇心太重,这附近没有他的气味了,应该是跑远了,你们回去时,稍加注意便是。”
太子注视婆婆,有点担忧地道:“那婆婆你一个人……”
“哎!”婆婆潇洒地摆摆手,朗声道:“棠姑娘!千万别担心老身!你别看我平时一副要死不活、塌肩驼背的衰样儿,这都是我装出来的,我可是大名鼎鼎螳螂刀,年轻时剁断一把猪脊骨只需一刀,现在再剁,也不过在加两刀,江湖里神气着呢,而且,我还有我那倒霉孙子,他刀法还算上的了台面,也快回来了,我没有任何问题,真有来找事的,他们奈何不了我,说不准还得求我打商量呢!”
老婆婆神采奕奕,目光炯炯有神,很快打消了太子不放心老人家的顾虑。
太子笑起来,抱手,倾腰、做礼,道:“好,我信得过婆婆,广结绿林英雄的事还请多担待,多多书信往来,咱们来日再见!”
婆婆忙扶起太子,道:“棠姑娘,千万别客气,咱们江湖人都是些空有本领没有脑子的粗人,能得姑娘赏识,为国家效几毫小力,那才是三生有幸、万分荣幸。”
“是了是了。”太子点头。
太子将来时路过路摊和药店买的各种食物和药材递给婆婆,婆婆也给了太子一些山珍野味、新奇物件儿,两人像平常探亲访友的亲戚一样,交换礼物,互相拥抱,挥手告别。
按原路晃晃荡荡回到宫时,早已是后半夜,太子在马车上已经睡了一觉了,精神头挺好,没有脏衣服再去钻“狗洞”,便和梅品崖跳墙进来的。
两人在墙里告别,各怀心事地各回各家,各找各床。
东宫门口,李长贵揣着袖子,缩在门口的地上,打着哼哼嗤嗤、鼻子冒泡的盹,脑袋一摇一摆,就快要栽到地上。
太子笑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照着他的鞋帮踢了一脚。
“哎呦哎呦!!!谁家的狗!没有主子吗!怎么还咬人呢!!该打!!”李长贵不知道梦里梦到了什么,嗷呜一声嚷了出来,哼哼唧唧地捂着自己被踹的脚丫子,偏倒在了地上。
话毕,接上去的呼噜还没有响完一个回合,李长贵突然惊醒。
主仆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卧着,大眼对小眼。
李长贵:“殿殿殿殿殿殿殿下。”
太子微微一笑,拉开衣摆,蹲下,与他近距离平视,轻飘飘地道:“李长贵,你再给本宫讲讲明白,谁是没有主子的狗?”
李长贵听罢,刷的一下脸全白了,连忙接着趴在地上的体/位,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殿下!殿下!老奴说梦话呢!老奴说梦话呢!也不知道说的哪个粪坑挑出来的混账话,脏了殿下的耳朵,求殿下掌嘴。”
“哼。”太子冷冷一笑,转头瞟了一眼自己扣在膝盖上的手,突然觉得这手真丑,皱皱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