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寒】
老臣吴过耘一直在盯着广场和林子。
被几家士族子弟和几位皇子射中、由随从拖出来的野货,已经在广场中心堆成了一座座小丘陵,就连从头到尾混水摸鱼的何一玉,都宰了一只小麻雀摊在地面上占位。
没有人知道,这只可怜的小麻雀是被何一玉随手弹出去的一颗小石子击中了眼睛,活活给弹死了。
为什么平白无故地,专挑小不点鸟下手,何一玉委屈地表示,这可不能怪他,全权是因为进林子里清点、搬动猎物的随从们找到了他,在他周围晃晃荡荡,属实碍眼,碰巧一只麻雀飞过,他随手摸起一颗石子,打发了他们。
唯独,太子的位置,空无一物,只有几片被风吹过来的残叶。
吴过耘眉头稍颦,朝远处一个候命的侍从使了个眼色,侍从立刻会意,小跑而来。
“大人,何事?”侍从行了个礼,小声道,眼神不由自主地,瞄向吴过耘身后那只起起伏伏的“圆润”上。
吴过耘注意到侍从的眼睛,他的耳畔,传来哼哼哼哼哼的呼噜声,老皇帝窝在椅子里睡着了,肥头大耳的脑袋仰在椅子外,硬生生在支撑的把手上扯出了一截鲜少能看见的脖子。
老皇帝以一种极其困难的姿势团着,整个座位上,只有他那只圆润润的大肚腩海拔最高,极其醒目。
吴过耘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语气生硬地打断侍从的走神,道:“太子呢?”
侍从这才把目光对上吴过耘,低下头,道:“太子殿下不知去了哪里,她没有和各位公子皇子一路,只身一人去了别的地方,不知为何。”
吴过耘:“还在这片林子里吗?”
侍从:“一定在,林子的尽头是深山,有士兵把守,如果太子殿下迷路去了那里,会有人来通报的,大人请放心。”
吴过耘点点头,道:“你先退下吧,找太子殿下的人手不能少。”
侍从:“是,大人。”
吴过耘收回目光,瞥向一旁的老皇帝,老皇帝正睡得香呢,手边围着四个姹紫嫣红的娇娥给扇凉,好生惬意。
他趁着没人注意,走到萱华娘娘的台子旁,小声道:“娘娘。”
“嗯……”萱华娘娘道,声音有点低哑,像嗓子眼里含了一块干枯的棉絮,让吴过耘不禁关切地抬头,察觉到萱华娘娘的面色苍白无光,一脸病容。
萱华娘娘摆了摆手,道:“无碍无碍,前期受了凉,身上有点不舒服,这几日快好了,吴大人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吴过耘这才把躬鞠完,道:“娘娘,太子……”
萱华娘娘:“哦,再等等吧,我想,她一定会给我们带来一个惊喜。”
突然,林子中传出一阵从未听过、但又让人觉得万分熟悉的兽鸣。
这阵兽鸣曾在所有南国人的心底响起,只不过时间久了,蒙了尘,如今那层薄薄的灰才被忽然吹开。
一朝振聋发聩,惊起山林之中千万飞鸟,振动羽翅,摆脱高林的禁锢,飞向天际。
从来没有一只野兽,能发出此般惊天动地的动静。
如果说,这只野兽发出的声响,是用重鼓槌,使尽力气,敲响了一口虎皮大鼓,那么之前打死野兔野鸡野猪发出的声响,只不过是拿着两只鼓槌互相擦了擦,很难差堪比拟。
萱华娘娘对一旁的吴过耘:“快去吧,接人。”
吴过耘急忙应下,飞奔到主台,对还未进林子的侍从道:“快!多找几个人,接应太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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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一只小麻雀的何一玉并不怎么快乐,陪他玩的小动物少了一只,虽然只是少了一小小只,但还是泯灭了不少乐趣。
但他不怎么想玩了,便骑着马悠悠地往回走。
路上遇到了不少同僚,他们好认真、好刻苦,还在互相推搡着,抢一只早就死得透透了的小野兔子。
身后传来一阵嘶鸣,震得头顶树杈上的叶子都在呼呼啦啦的响,何一玉收紧缰绳,停下脚步。
“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动静?”
“不知道哇,从来没听见过的动静。”
“哎呀妈,什么野兽,吼这么大声!吓死个人!”
“什么啊?”
何一玉跨在马背上,听着四周的人全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熙熙攘攘的议论着,他轻轻一笑,在野兽此起彼伏的惨叫声中,陶醉地偏了偏头,一直等到那声音止息,他才一甩缰绳,夹紧马腹,道:“走!”
出林子,无聊的游戏终于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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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红纹鹿没有她想的好杀,她想着射箭的时候离得极近,便只用了三成力,没有将鹿的脖子整个贯穿。
谁曾想,这头鹿硬是脖子上插/着一柄长箭,用了最后一丝力气,跳出了坑,倒在地上抽搐。
意外太多,太子恐节外生枝,三步并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