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宣生躺在榻上,迷糊间睁开眼,头痛欲裂。
他隐约看见有人在他身侧走来走去,想要定睛看清楚,却被一块布蒙了眼睛。
他试图挣扎,却不能够,这才发觉手腕被麻绳捆在榻上,稍一动弹便勒得发疼。
那人靠近他,在榻前坐下。
随即,他胸前一凉,连带着皮肉被撕扯的痛楚,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等那阵痛感变淡,他才出声问道:“你是……”
江怀筝存心耍他,也不搭腔,只顾揭他的衣衫。
她在坟地捡着他时,这衣衫就已破了多处,如今他又浑身带血地找过来,身上这些破布,简直已经没法看了。
虽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搞了一身伤,但该吃的苦头可少不了。
血肉模糊,沾连衣裳,单是要将布料揭下,就有他好受的。
宣生呼吸发颤,竭力忍受皮肉分离的痛苦。
他被蒙了眼,但能感受到榻边人毫无恶意,便任其在自己身上捣鼓。
等上衣被扒了个干净,他终是忍不住,再次问道:“请问阁下是何人?”
江怀筝不理他,将一勺药泥糊在他胸前伤口处。
“嘶——”宣生吃痛,手指用力抓着身下被褥,指节发白。
他颤着声:“阁下可是医者?”
江怀筝偷着乐,把药泥糊遍他身上破了的地方,然后手指一挑,将他眼上黑布挑落在一旁。
宣生轻轻吸着气,微眯了眼,努力适应榻旁亮着的那盏油灯。
随后,一张明媚的笑脸撞进他眼中。
说来奇怪,蒙着眼时,那人对他做什么他都不觉有异。
可如今看清了江怀筝的脸,他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几乎在撞上她目光的同时便下意识避开来。
“不是一直问我是谁吗?”江怀筝眼带笑意,调侃道,“怎么知道了我是谁,反而不敢看我了呢?”
宣生闷声道:“我不知道救我的人是个姑娘。”
“你这话可真有意思。”
江怀筝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你受了伤,跑到我铺子来,险些死在外墙边。你跟我说,不知道救你的人是个姑娘?”
“敢情你不知道自己跑我这儿来了啊?”
宣生眼神发懵:“我确实不知。”
“行,我就当你伤糊涂了,连自己跑到哪儿了都不清楚。”江怀筝收拾起那堆瓶瓶罐罐,“得亏你记得路,要不明早你就该魂归西天了!”
“多谢姑娘相救。”
“你去了何处,弄出这么一身伤?”
宣生不答。
江怀筝自顾自收拾完,将一套衣裳丢在他脚边。
“你既不愿说,我也就不问了。”江怀筝重又在榻边坐下,托腮看他,“反正人就这一条命,折腾完了,我看你能上哪儿哭去。”
“……我有分寸。”
江怀筝听他说这话,立时在他腰间一道不大的伤口处捏了一把。
宣生呼吸微滞。
“对,你有分寸。”她笑道,“险些丢了性命,你可真有分寸。”
说着话,她将捆着宣生手腕的麻绳解开,收起来。
宣生勉强揉了揉有些发疼的手腕,决定揭过此事,问道:“你可是学过医术?”
江怀筝托着下巴的那只手动了动,手指轻轻点在颊上:“不曾。”
“给你治伤的药呢,是阿爹生前配好的,一直放在铺子里,以备不时之需。”她颇有些心疼,“没想到救了你两次,都要把药罐子挖空了。”
宣生一惊,就要起身赔罪。
“莫慌,莫慌。”江怀筝按住他,“这药呢确实珍贵,把你卖了也赔不起……”
“那我该做些什么,才能弥补姑娘的损失?”
“虽说卖了你是赔不起,但能抵多少便抵多少吧。”江怀筝叹口气,好像做了什么亏本买卖,“你日后就留在铺子里,当个跑腿的如何?”
“可否问一下,铺子里需要我做什么?”
江怀筝眉毛一横:“自然是老板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不准提条件。”
宣生想问的话被她噎住,只好呵呵笑了声:“是,老板。”
“很好,明日起,换上这身衣裳,待在铺子里好好干你的活。”
“我能否先试一下,看这衣裳是否合身?”
“你能起来吗?”江怀筝问道。
宣生悲哀地发现,不能。
“放心好了,这身衣裳是我原本打算送给阿爹的生辰礼,你身量同阿爹相仿,定然是合身的。”江怀筝用手轻抚那衣裳,“料子是上好的,可惜阿爹前些日子意外离世,只好便宜你了。”
“我会好好珍惜的。”
“也不必,你穿着舒服就够了。”江怀筝眨了眨眼,“你的